以不知觉地靠近他。
少年索性就让她挨着,但他不会脱下唯一的衣服给她盖,因为他也要保持健康的身体,才能送她出去。
时间来到下半夜,几种熟悉的鸟啼交互出现,接下来还会有傻冒的黄麂子,“喂噢喂噢”地欢叫,还有野山羊哑嗓嘶喊……不熟悉的,是他当下的处境。
无数次在深山的夜晚,都是少年独自一人。
最后他掏出一块折叠工整的布帕,展开盖在茆七腹部,能暖一点是一点。
天亮了。
茆七迷迷糊糊地睁眼,被缝隙中摇晃的树影惊醒,猛然坐起来。视线看清,记忆回笼,她抓抓睡乱的头发,感到奇怪,自己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也许是真累了,现实一直没清醒过。
少年不在树屋里,茆七起身时发现从自己身上掉下的帕子,素的浅蓝色,上面用靛蓝线绣了两个字:凯生。
这是他的物品吧,凯生是他的名字吗?
茆七收好布帕,走去打开木门,撞见少年的背影,他站在树屋边缘,眼神朝着一个方向。他的眼神少有的攻击性,她好奇地顺着视线望去,看见树底下一只举头龇牙的狼!
毛发竖立,弓背前爪前倾,獠牙毕现,显而易见的准备攻击动作。
这下怎么走啊?茆七低喊了声,“欸……我们怎么办?”
少年现在是狼的攻击目标,他不能乱动,手指向后给茆七做了一个扣扳机的动作。
茆七秒懂,回身找到猎枪,拿出去送到他手里。
因为茆七的出现,狼警惕地后退半步,气势依旧不减。
少年不动如山,茆七也不敢乱动。
越是这样面对面对峙,狼应该没把握迟疑不前才是,但是底下那只却慢慢地向前,鼻子嗅闻,在探寻人类上树的行踪。
少年发觉这只狼的腹部完全瘪了下去,明显饿空腹了。又是因为烧山,食物锐减,这些野兽违背昼伏夜出的习性,迫不得已在白日出来觅食。
狼是群居动物,这附近还有其他同类,少年感到棘手。在树上没吃的,他们熬不起,还有,被逼急了狼其实会上树。
狼嗅闻几下,前爪扑到树上,仰起脖子“嗷呜嗷呜”地叫。
茆七不知少年思绪辗转,她被想爬树的狼吓了一跳。局势不可控了,他们先发制人更有胜算,她小声询问:“要开枪吗?”
少年也似乎是下了决心,“开吧!”
之前他检查过猎枪,只剩最后一发子弹了,底下那只狼已经用狼嚎通知同伴,他们必须得赶在狼群到来前离开!
上膛,抬枪,瞄准,扣扳机,不带任何犹豫地射出一击!
茆七惊讶少年对枪的熟练程度,想去看狼被射杀没有,但他转过身来,拉过她手臂,催促她快点下树。
茆七来不及问,纵身脚下滑,一踩一蹦,跳落到地面。狼倒在半米外,脑门中央有个血窟窿,它还没完全咽气,暴睁着眼喘息,但看着失去了行动力。
那边少年已经跳了下来,急匆匆道:“我们快走,先出森林。”
“嗯。”茆七走动时,余光忽而捕捉到狼骤然蹦起的动作,她急喊,“小心!”
猛力推开少年,她挥刀出去,刺进狼獠牙大张昂扬的咽喉里,狼疼痛挣扎,甩掉刀后彻底倒地,连气息也没了。
当时狼正在身后,少年一阵后怕,幸好茆七反应及时。她过来拉住他手,“我们快走!”
少年却说:“等等。”
他返回去,在铺满落叶的地面捡起那把被狼甩开的刀。茆七用刀熟练,这把刀不止一次救过他们,直觉吧,刀应该对她挺重要。
“我找到了。”少年笑着说,踏出一步,脚底传来的微小动力感让他情绪冻结,立时冒出一身冷汗。
“快过来啊!”茆七不明白,他怎么不动了?
少年低下头,眼中不可置信,熟悉的触感引发痛苦的记忆。当初爸爸就是因为摁住这种开关让他跑,才被夺去性命。
他抬眼时已经清空一切情绪,平常地说:“你先走,快去!一直向西北,走过中午,就能到达你说过的香樟树林。”
茆七朝他走近两步,“那你呢?”
少年抬手制止她再靠近,“你别过来,我有事要处理,你先走。”
茆七察觉到了,“你脚下有什么?”
少年的眼神里变为哀伤,“……是怪物,不过我能应付。”
怪物,又是怪物,那到底是什么?茆七心底升起不详的预感,“可是狼找到我们了,我们一起走不行么?”
“独狼不可怕,已经死掉了,你忘了吗?在这山里我熟到来去自如。”他扯起个笑容,试图安慰。
那个预感如同预言一般,阉割掉茆七仅剩的精神力,“真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阿七,”少年喊她,说,“别想太多,不是因为你,我居无定所,自小就在山里找活路,碰到怪物是迟早的事。你的刀先借我,我有办法应对,你先走。”
茆七下意识要拒绝。
他又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那么平静。
茆七抿紧唇,忍住哽咽,转过身。走出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