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压在头顶,彷佛伸手就能触及一般。头顶的残月,将月光洒在干枯的芦苇荡的梢部,照的芦苇荡中心的那片野湖冰面白亮亮的。
段融将背后的人捆,放在了地上,然后抽刀出来,内息灌注,在不远处的梧桐树旁刨处了一个坑来,将手中的陶罐埋了进去。
接着段融,将捆着的两人解开,用绳索绑了他们的手脚,将两人吊在了野湖边的梧桐树上!
段融做完了这一切,思索了一遍,发现并无什么纰漏,这才从自己的脸上撕下了一层面皮下来,露出了自己的那黑魆魆的脸来。
段融将撕下来的脸皮,放在掌心内,两掌相合,内息灌注,揉搓一碾,那张脸皮顿时化为齑粉,飘散在芦苇荡内,之后段融便身形忽闪,从此处消失了踪迹……
残月西沉,东方渐渐浮现出了一抹鱼肚白!
野湖空旷,寒风冷雾,不住飘荡,但被吊在湖边梧桐树上的王淳和那个叫耗子的清插,却如同死人一般,连个哆嗦都不打,只有从他们煞白的脸色和发紫的嘴唇上,能看出两人已经寒气袭身。
只是两人中的迷药的药劲还未过,因此即便如此寒冷,依然无法将他们冻醒。
东方的朝阳,在寒气缥缈中升起,但寒气浓重,朝阳式微,几乎未给大地带来一丝暖意,不过天色终究是大亮了。
梧桐树上吊着的两人,也慢慢有了反应。
药劲过去,他们几乎一同醒来,随即便发现自己已经被冻透了,浑身直打颤。两人手脚被绑,又被吊在树上,只能大声疾呼,但这片野湖空旷,又人迹罕至,两人喊了半天,声音已经在寒风中断断续续,却还是不见一个人影。
就在这时,城隍庙的老庙祝忽然打开了城隍庙的后门,站在门口,缩着脖子,往湖边的野地里倒夜壶呢。
然后那老庙祝就听到了,随寒风飘来的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老庙祝吸溜了下鼻涕,裹了裹衣,便拿着满是骚气的空夜壶,往那棵梧桐树下走去。
老庙祝一走近,便赫然一惊,只见那树上,分明吊着两个人。
两人吊着树上,已经奄奄一息,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冻毙在寒风里,却忽然看到老庙祝,拿着夜壶,站在树下,两人顿时激发出了生命的潜能,虽然被吊着却像蛆一般,扭动着手脚被绑的身体,大喊着救命。
“老庙祝,救救……我……”
老庙祝的眼睛眨了眨,看清了一个人,道:“这不是耗子吗?”
老庙祝在这贤古县活了六十多年,城里的各色人等,他都认识的不少。这耗子是城隍庙这片清插的头儿,跟老庙祝也打过些交道。
这清插,虽说是扒手,不是正经营生,但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扒手也是有敬畏之心的。因此,耗子一直约束着手下的清插们,不准动城隍庙里的东西,别惹得城隍爷怪罪,害了一县的父老。
老庙祝感念于这耗子平常的秋毫无犯,便从庙里,把平素修葺屋顶的梯子搬了过来,将两人从梧桐树上放了下来。
见两人冻得只打颤,连路都走不了,便从庙里舀了热水给他们喝了,待两人缓过来些,才带他们进了庙里,烤起了火盆。
王淳和耗子,对着红彤彤的火盆,感觉手、脚、脸上都一阵阵发痒,这是人冻透后,再猛地热乎起来的自然反应。
老庙祝见两人的脸色缓和起来了一些,便问道:“耗子,你俩是咋回事?这腊月寒天,被人吊在那里,我要是再晚过去一个时辰,怕不是你俩就要冻死了。”
王淳和耗子闻言,脸色瞬间都变得极其难看。昨夜那恐怖诡异的场景,再次笼罩了他俩。
耗子嘴唇哆嗦地看着老庙祝,眼神诡异的问道:“老庙祝,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老庙祝目色闪烁,他觉得这两人怕是着了谁的道了,便道:“江湖上,异术邪功,举不胜举,鬼怪哪有人心鬼啊!”
耗子的目色中却流露出浓重的恐惧,喃喃道:“老庙祝,你不明白,那就是鬼啊!真正的厉鬼!”
“这么远的距离,他手一挥,我就倒了。”
“而且,那鬼物就从一个陶罐里,飘了出来的……”
那老庙祝见耗子越说越离谱,便叹了口气,道:“你俩歇过来了,就回去吧。我这庙里等会儿就要开门迎接香客了。”
“不!”耗子忽然道:“我要给城隍爷磕头。”
那耗子说着,竟真的跑到大殿内给城隍爷磕起头来,老庙祝也没管他,他就是侍奉城隍爷的,怎么能阻止别人给城隍爷磕头呢?
王淳看起来,要比耗子镇定一些,他在耗子磕头之际,自己从后门走了,回到了家里。
王淳回家后就大病了一场,病好后,竟然一改习气,开始干些正经营生了。
那耗子回去后,也不再做清插了,而且将他的经历,给各个同行都说了一遍,那些清插最初自然不信,但后来见耗子真的洗手不干了,而且那个平素和耗子交好的浓眉大眼的黄庚,竟然真的从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人便开始信耗子的话,那黄庚是被孙煌化身的厉鬼给捏死了!
很快,一个厉鬼护妻的故事,便在坊间流传开了,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