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你陪我去金银铺取新打的簪子,咱们买再买上些茶汤,去州桥上看杂剧如何?听闻有人新写了个戏叫《王相公休妻》,说是唱得动听又有趣了。”
“都听你的吧。取东西也好,看戏也罢,我此时也不愿回家……看到阿娘辛苦,我又帮衬不上,心头更是难过。”方才冯七娘听见谢十一娘提到她爹,想到家里头乱糟糟的,祖母越老越痴傻,不认人不说还总用拐棍打人!她知道她不应当讨厌祖母,可心里却更心疼莫名挨打的母亲。冯七娘不由心绪沉闷地叹了口气,对十一娘的提议也提不起什么兴致,即便答应了,上了车之后还是闷闷不乐。
“七娘,你何必自苦呢?爹娘的事便交给他们自去烦恼,我等既然帮不上,便照料好自己便是。”谢十一娘歪起头,她这个年纪最是嫉恶如仇,因此抱着胳膊哼了一声道,“尤其别为你阿爹烦恼了,你什么都想着他,他却只想着自个的书,连好不容易从沈记买来的速食汤饼都送去了,他领情么?瞧你这模样便是碰了壁,回头你再不要理会他。”
冯七娘黯然低下头:“说不理了,又怎能真的不理会?那可是阿爹啊。我知道你是为宽慰我,但日后千万别这么说了,我知晓你的心是好的,可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说你不孝可怎么办?”
“我知晓,所以我只与你说真心话。这话也不是叫你一辈子不理会,你总要给他点教训。我阿娘说了,身为女子不能一味贤惠,没点儿脾气,便会被当做软柿子欺负。”谢十一娘气势汹汹地鼓着脸颊道:“就好比,我那可恶至极的阿爹,他竟然今早将家里剩下的速食汤饼都搜刮带去了官衙,说是要请同僚饱餐一顿,气得我发誓三日不与他说话!说到做到!”
说到那速食汤饼,谢十一娘也馋得很,她今早起来本想冲泡一碗,结果命橘荔去灶房取,方厨子却无奈地摊手说都被阿爹要走了,什么都没了!连篮子也拿走,真是连个饼屑都不剩。
那一刻,谢十一娘真如天塌了一般。
幸好九哥儿与那沈娘子相熟,她缠了又缠,九哥儿才让周大再去沈记买些来。
这几日那沈记汤饼铺门槛都快被人踩踏了,每日来买速食汤饼的人都排到金梁桥上了。沈娘子一人又实在做不了那么多,最后放出话来,每日只卖两百个汤饼,可却还是供不应求,后来竟有些闲汉早早便在铺子跟前等候,一旦沈娘子开门便蜂拥而上,一次便买上十几二十份,之后再向其他没买到的人高价转卖。
九哥儿说,沈娘子说这叫“黄牛”,谢十一娘不明所以,或许……是因为这些闲汉倒卖汤饼的样子很像黄牛群被惊扰之后四处奔突的模样吧?
不过,昨日沈娘子又新增了规定,每人每日至多买上三碗,还给大排长龙的食客发竹签,一根竹签代表一碗,竹签发完,后头的人便不必浪费时间排队等候了。
还有些铺子也渐渐开始仿照沈娘子做油炸速食汤饼,但他们不知那油炸汤饼的配方,有些人炸得面又黑又焦,有些人炸得面怎么都泡不开,又熬不出沈娘子那等好滋味的汤底,如今仍旧还是只有沈记的汤饼又好吃又方便。
汤饼啊汤饼,十一娘从不知晓自个竟会这样爱吃汤饼。
如今不过想想,她都饿了。
谢十一娘瞄了眼冯七娘还是怏怏不乐的脸,小声道:“不如我们先去沈记吃东西吧?她们家这时辰应当已卖完速食汤饼了,但九哥儿说沈娘子做的其他汤饼也很美味的,可以去尝尝。”
冯七娘垂头道:“我没胃口。”
“你这不与你冯伯伯一样了么?遇上事儿便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呢?听我的,吃一碗热热的汤饼下去,若是还能吃得出点汗水,你一定从里到外都舒坦了。”谢十一娘见说服不了她,便转了转眼睛,使出了杀手锏,有些高深莫测地道,“九哥儿说不定也去了呢,我今儿都瞧见他出门了。”
说到谢祁或许也会去,冯七娘眉眼才微微松展了些,有些羞赧道:“那…便去尝尝吧。”
太好了,听九哥儿说沈娘子的铺子里还有一道绝妙的“糊涂汤饼”,她倒很想尝尝呢!于是谢十一娘兴冲冲地吩咐外头跟车的家仆,命其调转车头,直往金梁桥畔的杨柳东巷而去。
而正被谢十一娘心心念念的沈渺,正趁着午时人少,一脸发愁地坐在顾婶娘对面,听她细细地说如何去“行老”处雇工——她实在受不了了,她已经连续三四日洗碗打扫到三更了。
虽说这几日生意红火,这钱罐子装满了甚至都已溢了出来,如今还不得空细数,但她大致估算,应当挣了有十多贯了。
钱虽然多,可这也太辛苦了!她与济哥儿、湘姐儿三人应付这些日子,三人都像个陀螺,睡不足头脑便会木,这两日连她也摔了碗、打碎东西、送错面饼出了不少岔子。她吃些苦头倒也罢了,两个小的,正长身体的时候,也是累得脚步虚浮,那便是造孽了。所以今日她好说歹说,把湘姐儿和济哥儿都赶去书局那歇一日,不许他们留在家里干活。
雇人,她是一定要雇人了。
方便面如此受欢迎,是在她意料之外的。毕竟这东西吃起来方便,可她做起来可不算太方便!花费的功夫比正经的面条还要多。做面饼前,先要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