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凝血功能一向很好,身体健康无比, 就算是流血也会马上愈合, 更何况是这种算不上伤口的针眼大小的伤口。
要么是她忽然得了某种怪病, 要么是某些东西在作怪。伊涵比较倾向后一种。
“兔子,你有感觉到因赛特的气息吗?”她突然问道。
兔子倒是想。但是很可惜,他摇摇头:“没有。”
空气很安静, 他感受不到任何的不属于他的气息。他挤进伊涵的住所的时候,几乎是宣告主权地将自己的气息洒满了整个空间。影子无处不在,他也是如此。
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帮不了伊涵的忙,耳朵沮丧地耷拉了下来。但他很快振作起来。
伊涵的情况有点严重, 经不起一点拖延。
“还是去医院吧。”兔子说,他心急如焚地查找去医院的路线, 打算立马打车去医院。
伊涵的备用机送给他了,最近他在学习怎么使用智能设备, 目前成效显著。
也许这不是医院能解决的。她明显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小小的孔里。
伊涵盯着手指看了几秒,忽然撕开了胶布。
昨晚只有针眼大小的伤口在经过一夜的发酵之后长到了起码有半厘米大小,她能感觉指尖钝钝的,有东西抵在伤口处,像是一块硬掉的老茧。
血肉模糊的伤痂在挤压下流出汩汩的污血,黑红色的血迹在她白皙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无比惊心。
兔子失语:“怎么会这样?”
他刮掉伊涵手心的血。黑色的鲜血没有污臭味,反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
他的心脏已经超出伊涵的负荷范围了。人类和怪物的身体有着根本的差别,尤其在他一次次不由自已地靠近后,钥匙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迫切地想要离开她的胸膛,回到这里。
但本不应该这样才对。就算伊涵的身体崩溃,也该是在几十年之后,在那之前他也会想尽办法延续她的生命。
忽然脚边的影子扭动了一下,化作一根长着狰狞倒刺的藤蔓,缠上兔子的双腿,尖锐的刺扎进他的小腿中,桎梏了他的行动。
伊涵不停流淌鲜血的手指在一瞬间冒出了更加尖锐的荆棘,它把她的伤口撑大,伸出了枝蔓往外延伸。狰狞的尖刺倒挂在她的手腕上,像一圈可怖的枷锁,有黑色的气体随之冒出,湿哒哒地凝成立起来的人形。
红色的眼睛霎时间睁开!
伊涵浑身发冷。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猩红凶恶的眼睛熟悉无比,是她在酒店的玻璃窗上看到的那双眼睛!原来那并不是错觉。
在兔子赶来处理下一批因赛特之前,祂已经狡猾地做好了记号。碍于在午夜之前不能袭击人类的“规则”,祂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伊涵的举动,而是藏进了伊涵的影子之中。
果然没有找错。兔子圈养食物,并且在这个人类上花了很多心思。
祂并不只是想要吃掉伊涵夺走心脏,还想趁这个机会把兔子一起干掉。
因赛特被花园压制太久了,久到身边只剩下同胞撕心裂t肺的哭嚎。祂不甘死在兔子手中,
红色的眼睛抖动着,开始旋转,雾气逐渐变得凝实,伊涵的影子痛苦地扭动着,被胀大的影子里钻出了更多的雾气,从她的脚边,黏滑的液体一直流淌到祂所在的位置。在祂的庇护下,卵鞘安安稳稳地躺在身体的深处。
只要能占据那个人类的身体,祂的孩子就有了世界上最好的温床。
想到这里,祂的眼神更加热切,期盼地看向伊涵。
无数疯狂的呓语钻入她的脑海,如虫鸣般嗡响。
杀掉他……吃掉他……为我们献上钥匙吧……
杀掉他……吃掉他……成为我们的同伴……
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
放弃你的身体……什么都不重要了……睡吧……
她克制不住地发出□□,用力掐住手臂,竭力保持清醒。
像是脑袋里住了千万的人,不同的嗓音说着一样的话,轻柔无比,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力。她将脑袋抵住兔子的脊背,嗅着他的味道,才勉强保持几分清醒。
许久没有出现过问题的心脏又在钝痛了。
现在的场面糟糕透顶。昨天温存的沙发全部蒙上了一层看不出颜色的湿乎乎的水,地板也脏得要死,更可怕的是,还有个长得出奇丑陋的东西站在面前,用祂成百上千的眼睛盯着她。
她把自己挡在兔子身后。从伤口蔓延出的荆棘已经缠上了她的身体,伸出的尖端甚至已经抵在她的疤上,跃跃欲试想要将她开放剖腹。
兔子的手指硬生生卡住枝蔓,将它用力扯下,可不管怎样扯断,还是会有新的枝叶从她的伤口长出,蛇一样蜿蜒到心口的位置。
他的双手被刺划得不成样子,血淋淋的肉条挂在那些荆棘上,反倒喂饱了得寸进尺的藤蔓。
“先别管我。”伊涵面色苍白地靠在餐桌上,“把那个东西解决掉。”
柴刀已经被兔子握在手里,尖锐的刀尖划破缠绕小腿的荆棘和雾气,下一秒,它们又聚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