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面
凌迩错过了某些重要的讯息。
但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被她忽视了个彻底。
葬礼上的人全都带着悲伤的表情, 穿着相同的黑色衣服,在回忆中重重叠叠的人影,逐渐变成模糊的面孔。
头疼。
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雪白的双颊染上点点粉色。
春寒秋冻, 她贪凉,天气刚转暖就换上了轻t薄的春装。石砖比初春的冰面还冻人,她的身体有点吃不消,很快手脚就变得冰凉。
“在外面看起来也过得不怎么样啊。”安螣意义不明道。
“没办法的。”凌迩回答。
他嗤了一声, 解下自己的外袍, 扔到了她的身上。
他的身上是温凉的, 衣服内侧也被烘得没有半分温度, 凌迩不扭捏, 接过衣服,费力地用着被困在一起的双手, 把自己包进了衣服里。
安螣的神色有几分怔忪, 很快又笑了起来。少年清朗的声线好像在宏大的神庙之中响起了回声。
他声嘶力竭地宣泄着自己的快意, 又安静下来,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阿姐。”
“阿姐、阿姐。”
“凌迩。”
“阿姐。”
他把人抵在了坐椅上,膝盖欺入她的双腿之内, 双臂的肌肉贲张,又控制着力道,恰好让她感受到疼痛。
细长的舌尖已经缠上了她的舌头,分叉的蛇信舔着她的上颚, 逼迫她专注于沉沦这个吻。他在她的口腔内肆意妄为,尖锐的牙齿咬得她的下唇又开始流血了。
他想要什么, 凌迩就给什么。
她被堵得几乎窒息,只能央求般扯着他的衣袖, 求他慢一点。
安螣身上有股淡漠缥缈的松香。常年待在庙内,香火的味道几乎浸透到了他的骨子里,传染力十足,凌迩只是披着他的衣服,身上已经染上了他的味道。
这个认知让安螣兴奋无比,手握住她的腰,想要她更加向前贴近他。
基于男女之间的体型差和悬殊的力量差距,凌迩敏感地感觉不妙。
安螣的吻更加迫切,躁动的因子随着逐渐沸腾的血液在体内流窜,衣衫下的鳞片密密麻麻,锁骨处敞露的咒文逐渐消退,衣衫下的鳞片很快覆盖了上去。
凌迩几乎快要忘记了敷衍安螣,手指碰到了他的鳞片之上。
“这是……”
安螣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别碰我!”
明明刚才还亲得很动情,现在却翻脸不认人。
两人的嘴角还有银丝粘连,安螣一碰,啪嗒掉在了凌迩的大腿上,泅出一滴深色的水迹。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安螣的紧紧抿着唇,并不想解释什么。
而恰好,凌迩也没有想要追问的意思。
她笃定自己会马上离开这里。
安螣的态度说不上友善,但也不是马上就要了她的性命。
她知道八年前可能只是他的一番气话,那时候他经常莫名其妙发脾气,凌迩纵容着,也觉得没什么。安螣和她的前程相比,根本无关紧要,所以她离开了。
说到底,安螣的脾气既天真又任性,尤其他还惦记着她,找个机会逃走,并不困难。
既然他并不想要她死,那么一定会有人给她送来食物和清水,甚至是别的生活用品。那时候,这座像是囚牢的神庙就一定会被外界打开。
到时候,她就能离开了,然后再也不回来。
可到底有些不一样了,现在的安螣更加暴躁易怒。
他躺在椅上,衣衫不知何时有几分凌乱了,呼吸深深的,像是即将喘不上气来一样,皮肤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红色,连玉般洁白的下巴也沾了一点粉,他咬着牙,似乎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嘴唇被咬成了烂熟的红色。
凌迩送上虚假的关切问候:“你还好吗?要擦擦汗吗?”
她的视线在触及他手里紧攥着的那方手帕时,视线有几分惊疑不定:“你怎么还留着?”
这是她小时候的女红作品。她在刺绣上的天分只能算得上是马马虎虎,勉强绣出了一丛合欢,还没来得及拿出去卖,就不见了。没想到是丢在了这里。
安螣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失焦了,牙关紧紧地咬着。
他现在分心,没准会答应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
凌迩温柔地劝说:“你先把我放开,我帮你擦擦汗。”
安螣转过头,眼中映出她的身影,嘴角抽动了一下,勉强自己集中注意力:“你有这么好心啊。”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是啊,你要是不好心,怎么会愿意总是往我这里跑,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呢。”
他爱她,又恨她。
蛇的情绪总是阴冷的,就算他不想,现在也只想把她整个吞掉享用,从前的爱意化作污浊的欲望,只想把她缠绕绞死,做一对野鸳鸯才好。
安螣的语气恢复了轻快:“那我松开,你过来,帮我擦汗。别想着跑,你跑不掉的。”
束缚手脚的绳子松了。红色的线一圈圈掉在了地上,又很快飞至他的掌心。
安螣把玩着手里的线,冷眼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