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很尊敬您的,只是这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弄到现在这种地步也是不得已。”
村长:“唔唔唔!”
这个贱人!他什么都还没有做!当初就应该果断把她杀了,螣村就会永葆稳定安宁,不会连祠堂都保不住!
凌大伯说出了村长的心里话,他叹了口气:“凌迩啊,我们是看着你长大的,一家人说不出两家话,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我知道你只是心里不平,对我们有怨气,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祠堂你已经烧了,要是想要钱,也可以问你村长伯伯要。不如各退一步,先把我们放了?”
“您觉得,”凌迩笑着问,“用钱就能打发走我?”
她的笑容温柔无比,从弯起的眼睛到微微上抬的唇角都找不出一丝攻击性。
“我不是这样想的哦。”
她抬起手,角落里的凌越华走出,将刀放在了她的掌心。
冰凉的刀身贴在村长的脖颈处,她开玩笑般用手里的锐器拍了拍他的手背。
“伯母的孩子都是怎么没的?”说完这句,她轻笑了一下,“啊,这个我知道,全都被大伯父丢掉了呢。”
坐在角落里的女人开始默默流泪。
祖上的规矩啊,性别即是原罪,从被献上的是“神女”而不是“神子”就能看出。螣村一共有五百多人,然而女孩的数量却寥寥无几,后来竟然让年纪不够十八的张小小顶替凌迩的位子。
凌迩继续说:“请您回答我的问题吧。”
“为什么关掉三舅的学校?
“明明吃不饱饭,每年要交那么多的粮食用来供奉祖宗。”
“要是我没有认识安螣的话,现在会被你嫁给谁?”
凌迩的笑容一点点被掰平。
总是带着温和表情的人忽然不笑了,模样看着有些恐怖。
“您该不会以为我都没放在心上吧?”
“我啊,想让你们偿命呢。”
她的第一份工作是杀鱼。围上防水的塑料围裙,沉默寡言地站在摊位上等待顾客挑选。木棒利落一击将鱼拍晕,鱼头刀将它开膛破肚,挖出内脏,鱼鳞簌簌地从刀尖剥落。
死掉的鱼眼中蓄了一汪水,眼神渐渐僵硬,失去生机。那时候她就在想,原来掌控生死的感觉是如此奇妙。
螣村像是某人的玩具屋,村民是吊着丝线任人玩弄的木偶,在扭曲的规定下一日日循环空洞的日常。没人提出抗议,不代表不合理的“正确”不存在。
现在握住的刀与那时候没有任何不同。
从她身上索取的东西,经过数年的累积,现在到了她收取回报的时刻了。
刀被插在村长的指尖。她从口袋中拿出进村后一直关机的手机。过了数天,电量还是满格。
“那么,你承认贩卖儿童,非法囚禁,侵占他人财产和公共财物,私自开发陵墓吗?”
“不——!”
刀子被拔出,猛然钉在他的两腿之间。
凌迩微笑着:“嗯?您想说什么?”
凌大伯抽着冷气,一句话都不敢说,害怕面前的女魔头盯上自己。
“唔认……”
“你说,”凌迩放轻声音,像是蛇在耳边沙哑低语,“你的子孙知道有你这么一位丢人显眼的长辈,他们会怎么想?”
“毕竟有了案底,他们都是犯人的后代,连正常生活都会被影响,会恨你吧。”
“以后清明没人给你上坟,您要变成孤魂野鬼了呢。
“真可怜。”
村长的眼睛瞪的像铜铃,发出威胁的“嗬嗬”声。
一股尿骚味传来,凌迩站起身,将刀还给了凌越华。
她是个守法的好公民,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杀人这种违法行为的。但公司的理念已经成功把她洗脑,动作就不自觉地带出了几分粗暴。
凌迩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录音。确认所有的细节都录进去了之后,她转身走到凌大伯面前。
“事实上,您还是做了件正确的事情的。”
她拨通了某个电话。
“孙老师?”
“嗯,已经结束了。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挂掉电话,凌迩说:“我不会做出和你们一样丧失人性的事情。变成和你们一样的人也太糟糕了。”
“会有别的东西来惩罚你们。”
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默不作声的村民。
凌迩走出,他们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路。之后就不是她需要思考的事情了。
她回到家,安螣已经睡熟了,
她摸摸枕头。
嗯,还好是干的。
她检查他脚上的纱布,看到雪白的布条上没有被猩红沾染,才满意地放下被角。
月色将她那张美如鬼魅的脸映得更加虚幻。
她虽然安慰安螣,说神庙的倒下证明了他的自由,但心里却在冷冰冰地感叹:
——太好了,安螣,你终于成为流浪狗了呢。
安螣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
少年的呼吸匀称,唇角却紧紧地闭着。
凌迩无声笑了一下。
不过没关系,她会给他一个家的。
蛇面
这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