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颗稍微有点歪斜的牙齿就这样留了下来。
第一次亲吻之后,谢藏红着耳根评价道:“你这颗牙也就是看起来正。”
他手指不安分的去磨她的齿尖,殷舸笑着去抬他单薄的下颌骨,“你这人也就是看起来正。”
可乐吸空,冰块被空气摩擦出响声。殷舸放下纸杯,点开微信回了几个部门发来的消息,又查看了一遍群组里制片发的明日通告。
她把车停在酒店楼下,这座星级酒店也是亚景投资的,专门接待来棚里拍摄的剧组,殷舸喜欢躺在椅子上透过车内天窗仰望高耸的大楼,眯着眼睛的时候楼体似乎会倒塌下来。
她把椅背调整回原位,收拾了东西准备下车。
路过大厅时,余光扫见落地玻璃前站着个高瘦的人影。
不是晚上穿着的一身黑,殷舸皱眉看去,浅灰色毛衣,柔软的料子松松垮垮的贴在弯曲的手臂上,露出节削薄的腕骨,圆润的脑袋后面扎着个小辫子,勾得人总想去犯贱揪一把。
她看了眼手表:12:37。
明早6点出工,这人的头发还是这么长?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么?
拎着麦当劳纸袋的女人脚步拖沓地靠近落地窗,她脸上还架着开车专用的无框眼镜,无论何种眼神透过玻璃镜片都会显得冷淡,更何况她奔着找茬的目的去的。
“你的头发为什么…… ”
青年偏头看过来,乌沉沉的眼珠镶在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面皮里,毫不掩饰的恶意席卷了殷舸全身。
他眼神冰冷,唇线平直一条,上身微微弓起,是一个瞬间能冲上去制服对方的攻击姿态。
殷舸愣住了,她下意识上前两步,抓住了他悬在胸腔部位的拳头。
柔软的手掌抵着嶙峋的指骨,她指根冰冷的戒面贴在对方手上,一时也分不清哪个更冰冷。
“谢藏,你在干嘛?”
这声音像一记清心铃,震颤得令人心神不宁。殷舸任他上下打量,谢藏睁着眼睛久了酸涩。
他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片刻后,贴合在一起的拳头后退。
谢藏闷声道:“对不起。”
*
“你在等司机送剪刀修头发?”
“嗯。”
“刚刚演的是邓臾?”
谢藏不自然地抓了下脑后的发辫,点点头。
殷舸了然。邓臾是去年清明节档期爆冷出圈的一部悬疑片《门洞里》的男主人公,有暴力倾向和强烈的报社情绪,在一次抢劫案件中暴起反杀劫匪三人,长达七年的逃亡生涯中零零碎碎犯下近十起凶杀案,最终因为心软救了一个和妹妹相似的姑娘,反被姑娘举报落网。
《门洞里》拍得一般,只邓臾一人出彩,殷舸每每看到邓臾被警察按在地上的画面时,弹幕就会跳出几句如“邓臾快跑啊”、“请这个举报的女人去死”、“别按他!没看见他手受伤了吗!”等违反/社会主旋律的激情发言,电影还在窗口期的时候,微博甚至多了个#心疼邓臾#的热门词条。
往常顾及口碑和路人缘的演员们不喜欢出演反面角色,谢藏没这个顾虑。只要有合适的角色找他,他就接。
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个演员便宜好用,还没什么包袱,再苦再累的戏都亲身上阵,头几年他简直忙得连轴转,也演过几部动作片,谢藏没底子,只能天天泡在练功房。
最近几年团队改了方案,走贵精不贵多的路线,也是考虑到他入戏快出戏慢的问题,害怕他到最后消耗过度,落个伤仲永的结局。
殷舸只是听几个和谢藏合作过的圈内人提过一嘴,没想到情况到这么一个地步。
她想到今晚全程用左手吃饭的谢藏,犬齿慢慢磨过口腔内一侧软/肉。
邓臾也是左利手。
殷舸陪着谢藏等了一会儿,他们没再继续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
生疏了太多年,往日积累下的情分松散,早随着日复一日的隔阂消耗殆尽,殷舸打开纸袋,摸出个冷掉的汉堡慢慢啃。
她问:“饿么?”
他答:“不饿。”
十分钟后,司机匆匆赶来,谢藏也没让他再开夜车回去,塞了张新开的房卡给他休息。
殷舸擦了擦手,把包装和纸袋折叠整齐扔进了大厅的垃圾桶。
再抬头时,空旷的大厅里最后一盏主光源灭了,一个人都不剩了。
殷舸按了电梯。
翌日清晨,文莳坐在片场角落里挨个回工作邀请,今天零下五度,天气预报预计午后下雪。她边敲键盘边指责只穿加绒卫衣的谢藏,“现在还没轮到你,怎么不多穿点?这个鬼天气感冒就麻烦了。”
“没事。”
他站在角落,往人群密集处看。
人群的中心永远是殷舸,她带着顶白色冷帽,正和旁边的人讲话。不知道说到那处,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