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次被敲响了,轻缓的三声,并不会给人催促之感。
还没待屋内应声陆逊就主动道:“是我们。”
她们是在床上各坐一头,背对背换衣服的。
系好腰带的路盎然为了避免尴尬并未贸然转头,她垂眸盯着木桶中漂浮着的脸帕轻声询问身后的人,“沈姐姐你换好了吗?”
“嗯……”沈流灯最后瞥了眼那团成一团的纱巾,应道:“好了。”
这可怪不了她,她原是想再考虑会儿的,谁让他自己这就撞上来了。
路盎然这才放声道:“请进。”
门被打开,路盎然转身看向沈流灯,眼睛微亮。
她原以为沈姐姐容貌秾丽,张扬朱衣该是最适合她的颜色,但事实证明大美人能够成功驾驭任何颜色。
还未来得及夸上两句,她就瞧见了那白皙颈上青紫的掐痕。
没了遮挡的纱巾,那些指印如印在无人踏足的雪地般扎眼。
瞳孔微缩,她快步走上前,“沈姐姐你脖子上……”
见路盎然朝沈流灯走去,脸色担忧,刚推门而入的陆逊的心也有些被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大步走近后,陆逊顺着路盎然目光也看见了纤细脖颈上的青紫指印,向来好脾气的他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是谁干的?”
在陆痕的盯视下,沈流灯不慌不忙地抚上了自己的脖颈,指尖微触便是钝钝的痛,“啊……这多亏了陆公子。”
几人都看向了陆痕。
虽陆痕陆逊两人同姓,但沈流灯对陆逊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只有称呼陆痕的时候才会出现“陆公子”这种客套的称呼。
路盎然有些不敢相信,“……陆大哥?”
陆逊也紧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而陆痕并未着急辩解,仍旧面不改色地望着沈流灯。
黑漆漆的眸中倒看不出什么情绪,就连威胁都无,就是很平淡地,盯着她。
原本沈流灯随便扯个理由便能糊弄过去的,故意在路盎然他们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不过是突发奇想,想要逗弄逗弄陆痕罢了。
但他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她都要在他白月光面前扒他马甲了,他就一点都不害怕不恐慌吗?
是不在乎还是笃定她不会将他这个罪魁祸首供出来?
不过看他对路盎然的紧张程度,应该是后者了。
她还……真是不敢,反正现在是不敢。
真是无趣啊无趣。
果然这男人,除了长得好看,声音好听了点,身材好了点,性感了点,简直是一无是处。
沈流灯不明所以地问道:“你们怎么都用这种奇怪的目光盯着陆公子?”
话语无辜,可了解她的陆痕却在她眼中捕捉到了那一掠而过极淡的兴致缺缺。
她总是这般,喜欢将人心玩弄于鼓掌间。
路盎然看了过来,“沈姐姐不是说颈上的伤是陆大哥掐的吗?”
沈流灯微怔,而后哑然一笑,“原是误会了,这伤是操纵黑衣人的那人弄的,那时还是陆公子帮了我,我说多亏了陆公子的意思,确是感谢,并无半分嘲讽之意。”
才怪。
路盎然紧绷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嗔怪道:“沈姐姐你说话怎的喘这么大的气,我差点就误以为这伤是陆大哥弄的了。”
自相识开始,陆大哥虽不喜语言,但却对她极好,她不太愿相信陆大哥是会对女子下这般狠手的人。
可不是就是眼前这狗东西掐的嘛。
葱白指尖拂开鬓间松落乌发,趁着视线遮挡间,沈流灯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面色淡然的陆痕,“怎会?陆公子一看就不是这种人,我知他只是面冷心热。”
说着善解人意的话,心中却是在想,是不是非得上手扒拉他衣服,这人表情才会有那么点变化?
陆痕终是在她灼热目光下垂下了眸。
表面上是客气疏离,但隐蔽处却是想要将他扒光的热烈。
目光在两人间转悠的陆逊也道了声,“那便好。”
饶是他也信了大半。
先不论什么缘由,若是陆兄真对沈姑娘动手了,不管是用胁迫还是什么堵住了沈姑娘的嘴,他们俩间也不该是这种相敬如宾却隐约默契的状态。
畏惧或是谄媚,他一个都没从沈姑娘身上看到,她对陆兄就是再平常不过的态度。
那是他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种名为任务对象的人,打不赢骂不得,恨得牙痒痒还得当祖宗供着,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陆逊轻皱着眉将目光从那布满淤痕的纤脖上移开,看向同样盯着伤痕蹙眉的路盎然,问道:“路姑娘,剩下的药材中有能制作祛痕药膏的吗?”
路盎然点头,她正好也是这么想的,“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