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行军至沧州需行十日。
蓝映疏烦躁不安,却也无事可做,日日练着吟风剑。
她想起来夏梓溪曾经对这把剑非常感兴趣。吟风剑一定非常特别,至少它有着蓝映疏目前还无法探明的威力,才会让夏家都对它感兴趣。
她合上双眼,提剑起势,回忆起陈副官所教导的剑招。
轻挑剑身,吟风剑若游龙般向前探去,蓝映疏想象着不存在的敌人向自己出招,轻盈的脚步腾挪闪躲,随后又拧腰前刺。
梨花瓣翩翩落下。蓝映疏心中一动,刺出的剑招陡然一扭,精准点在面前小小一片白色花瓣上,同时脚下发力向前滑出,吟风剑瞬间将梨花刺穿。
蓝映疏深知自己力气不大,若对上了真刀实枪的对手,只能靠速度和反应力取胜。这些年陈副官训练她,也多是练出剑的速度和准度。
至少在属性上和吟风剑相合。蓝映疏心想。只是似乎除了锋利些,速度快些,暂时也没发现吟风剑的什么特殊能力。
她继续在院中练习着,每一招每一势都使出全力,直到力竭,一日又一日。
十日后,终于到达沧州的蓝谨和金甲军开始了昼夜不停的抢修工作。金甲军一部分汇入沧州驻军中,听从驻军的指挥整修水坝,引渡洪水。另一部分则由蓝谨亲自指挥,在沧江沿岸暗中布防,随时等待着将流寇一网打尽。
不出三日,流寇果然到了,目标选在沧江中游一个受灾较轻的小村子。他们张狂地举着刀枪杀入村子时,不见老弱妇孺,看到的全是装备精良的金甲军。
流寇们丢盔弃甲,四散逃窜。蓝谨迅速带兵驰援到这里,乘胜追击,流寇死的死逃的逃。
村民们对他们感激不尽。几个小姑娘笑盈盈地拿出了自家酿的酒分给了战士们。蓝谨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妹妹。小时候,她们也有这这样天真无邪的笑容。
“大哥哥,喝酒。”小姑娘声音十分稚嫩。她白胖胖的小手抓着一个小杯子,高高举到蓝谨面前。
他俯下身子,揉了一把小姑娘的头。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我妹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点也不如你懂事。”
第四日,第五日,流寇都没再出现。
蓝谨以为这就是这次任务的全部了。他在附近村庄巡逻时,看见市集中有很多新鲜漂亮的李子。村民们一看,原来抚宁大将军爱吃李子,粉粉精心挑了最甘甜,最水灵的果实送给他。
蓝谨满满当当收了一整袋,向村民们连连道谢。他觉得自己此行的艰辛是值得的。
现在只等收兵回都城与家人团聚,给映疏带去她最爱吃的李子。这小丫头,一定担心极了。
第六日,金甲军出现了食物中毒的症状,士兵们上吐下泻。一个小兵卒跌跌撞撞地跑到蓝谨面前,他看起来难受极了,乌黑的眼睛中满是恐惧。
蓝谨认得他。他叫陈漠,是陈副官的儿子,今年刚满十五,还是个小孩。陈副官请辞之后,嫌弃大儿子太调皮,将他送来金甲军中历练。
“大将军,我不想死。”陈漠颤抖着爬向蓝谨。“大将军,救救我。”
蓝谨无措地抱着他,只得一遍一遍向他喊着“孩子别睡”,语气几近哀求。
等回了都城…不,等沧州的援军到这里就没事了,求求你,别睡。
陈漠七窍流血,最终痛苦地蓝谨怀中闭上了眼睛。蓝谨紧攥的拳头中指甲嵌入了肉里,渗出血来。他愤怒地向着天空嘶吼着,直到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战士们状态极差。蓝谨只得放弃与大部队汇合,原地扎营。
蓝谨红着眼睛去寻那几个小女孩,却发现那个金甲军拼命保护过的村子已人去楼空,连锅和柴火都尽数带走。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第七日,金甲军已伤亡过半。蓝谨精神有些恍惚,在附近的村子里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那几个小女孩,那些村民究竟去了哪里。
村民们被吓得不敢说话,人人皆道大将军疯了。
第八日,大批的“流寇”攻入沧江中游的金甲军营地。士兵们殊死抵抗,却因为身体极为虚弱,大半兵力又在下游无法及时支援,最终无力回天。
这些所谓的“流寇”,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破烂的乞丐服下居然全是明晃晃的战甲。
破空剑因为过于频繁的挥砍多处破损。他浑身上下全是剑伤刀伤,有些伤口已经见骨。鲜血顺着战袍流了满身,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亦或是战友的。
留在沧江中游的金甲军全军覆没,直到整个战场只剩蓝谨一人。
他将残破不堪的破空剑插在泥中,支撑着这幅同样残破不堪的身体。
天空适时下起暴雨。一地的李子被践踏成泥,又被暴雨冲走。
本应该随着蓝谨一起回到镇国侯府见蓝映疏的饱满果实,在惨烈的厮杀中爆开一地,那些汁液混合着金甲军战士们的鲜血,将土地染成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