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同,阳间也有执行制度的人,我们也是执行天地规则罢了。”
秋亭走进里屋,在雕花梨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东西,又传出一句音色发闷的话来,“不过,我们还是比阳间的人看得透。”
紫玉跟着她走进里屋,询问道:“怎么说?”
秋亭拿出一件蓝色的现代连衣裙,在身上比划一番之后,走进隔间拉起帘子。
帘子里,秋亭一边换衣服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阳间的人只能看见他们肉眼可见的东西,这是老天爷给他们设定的局限,哎,那我们又没有这个限制。谁做了多少孽,投生去阳人过得惨,那叫活该。谁做了多少功德,去阳间过好日子,那是应该。”
“会不会有人没做错什么,也有承担痛苦呢?” 紫玉想到小阴人今生的父母,若自己把他们的孩子“毁了”,他们必定痛不欲生,这也是他们活该?
秋亭换了一身蓝色的现代连衣裙,是阳间商场里最时髦的款式,妙曼身姿带着裙摆摇曳生风,转了一圈,问道:“好看么?”
“好看好看。” 紫玉的敷衍过于明显,就算天界嫦娥来了她也无心欣赏,工作要紧,“秋亭姐,你说会不会有那样意外的情况?就是……”
话还没说完,秋亭打住她的话头,“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不就是想问,你捉拿那个插队的小阴人之后该怎么补偿他今生阳间父母的苦,或者说要不要你来补偿?”
“你用了通心术!” 紫玉有些无语,秋亭的法力比自己高,可以随意使用通心术探查自己的前世过往,所感所想。
秋亭凑近她,点漆般的眸子透露出一丝狡黠,“你当然要去补偿他们,不然为什么你五十年后要去阳间投生呢?”
冥界五十年,阳间一年半。张星成夫妇失去第一个孩子一年半后,又会迎来一个新的生命。
你上级不愧是你上级,安排就是周到。紫玉的心理斗争到此结束,拿上勾魂刀,又来到阳间那所妇幼医院。
保温箱里的孩子正在熟睡,脸上的紫色已然淡去。刘主任带着两位实习医生走出保温室房,对张星成母子说道:“孩子情况良好,后日即可出院。”
张家母子谢过大夫,忽然保温箱想起嘀嘀嘀的警报声。
未走远的刘主任和两个实习医生又折回来,张星成的不好的预感似乎要应验了,“刘大夫,我儿子不会有事吧?”
刘大夫匆匆赶进保温室留下一个实习医生安抚张家母子。
保温室内,众人看不见的另一个世界正与之重合。紫玉利落地收好勾魂刀,腋下夹着婴儿的魂魄,消失在一片哀嚎与悲伤之中。
小阴人诨名棍子,大名许三勇。上一世活在民国初年,颠沛流离的时代里丢了父母,没了家人,跟着一群叫花子沿街乞讨。从山东讨到关外,路上也不是没人收留过他,最后都把他赶出去。
只因为棍子是个混混性子,不仅手脚不干净,还不懂得感恩,贪得无厌。
一年大雪,棍子去店铺里偷食,被伙计打着赶出来,又冷又饿,等人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根大冰棍了。
“哎哟,这孩子真可怜呐。” 好心的老妇人给他的尸体盖上草席。
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朝着人形冰棍呸了一口痰,“不干净的东西活该饿死,早先我也看他可怜,让他来店里干活,这小兔崽子好吃懒做不说,还偷账房的钱!”
围着人群越来越多,这人说可恶,那人说可怜,忽然人群里一个小孩大哭起来叫妈妈。
孩子的母亲就在不远处卖包子,听闻哭声,赶来安抚,“狗剩儿,咋地了?谁欺负你了?”
狗剩儿吸溜着鼻涕,抽抽搭搭地说道:“娘,有人,好冷……”
狗剩儿娘纳闷,这孩子胡说什么呢,里外三层大袄子还说冷,什么人,这到处都是人啊。
“娘,棍子哥,走了,有人,带走了。”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安静了。一位颇有经验的老人说,“散了散了,待会儿有人会把棍子拖走,该干啥干啥去,别瞅了!”
狗剩儿还在哭,手里的大肉包都不香了。
妈妈急了,抓着他的小身板问到:“孩儿啊,你别总哭,说话呢?你看见啥了?”
五岁的狗剩儿说不出话,只觉得身上冷,穿八件大袄子都冷。
还是隔壁摊子的鸡毛婶儿知道的多,“大妹子,狗剩儿这是着阴啦!赶紧滴,带他去找人看看吧!”
“这咋找啊,谁有那本事?”
“走走,这事儿耽误不得,我带你去兆恩寺瞅瞅。上次我家侄女儿也是半夜着道了,去兆恩寺看好的。”
鸡毛婶儿是个古道热肠的人,说着就把摊子给十二岁的女儿大丫看着,“大丫,中午收摊,回去叫你爹做饭!”
在大丫的目送下,娘亲和狗剩儿娘带着一直哭哭啼啼的狗剩儿弟弟向县城北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