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树风波暂时平息但狗娃子却不敢掉以轻心,他今晚没回家,只在梨花树下铺了张席子和着外衣睡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梨花纷飞,绿叶白花之下一个男孩独自站着,满脸愁容,他走上前去抱着粗壮的树干,红着眼哭哭唧唧地说道:“阿梨,我会保护你的,你别怕。”
梨树轻轻摇晃表示感谢,男孩依靠梨树坐下,又做了一个梦中梦。梦里梨树变成了一位清秀的少女,她向男孩招呼,喊他的名字:狗娃。
狗娃很纳闷,这是谁,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心里又由衷地觉得这个小姐姐不是坏人,也只是笑着回应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少女说道:“天天听他们喊你狗娃狗娃,怎么不知?你却也不认得我了?”
这么水灵的女孩在村里可见不到,狗娃摇摇头说没见过但是好像认得。少女笑了,她摘下头顶一朵白色的梨花递给狗娃,顾自走远,慢慢消失在男孩的视线里。
梦中梦醒来,狗娃举着梨花和梨花树上的花儿比对,“这也是梨花啊……”一阵风吹来,手中的梨花飘向空中,狗娃跳着蹦着去抓,废了老牛鼻子劲儿才把花朵重新握在手里,一睁眼,第一层梦也结束了。
狗娃看着手里的梨花,确认刚才是在做梦,躺在席子上盯着梨树发呆:要是梨树能成精,那肯定也是个好人精。
狗娃娘见老二儿子一夜没回家,就知道他在村口梨花树下呆着,抱起最小的儿子就出门来寻他,果真狗娃正坐在梨花树下揪着草根玩呢。
“娘。”狗娃见到母亲还是有一些心虚的,毕竟一晚上没回家睡,这是从前没有过的。
狗娃娘把怀里的弟弟往上抱了抱,关切地对儿子说道:“还待着做什么,跟娘回家去。”
“不能,我走了,他们会来砍树。”
“傻孩子,神婆婆给村长他们托梦了,说这梨花树砍不得,还说去她坟上弄点土在祠堂门口烧了,这就再也没有水灾了。”
狗娃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问道:“真的?村长他们亲口说的?”
“真的,快跟我回去,要是你爹醒了还没见你又要打你,走罢。”
狗娃知道娘不会撒谎,这就欢天喜地地跟着回家去了。后来梨花树保了下来,神婆婆也给狗娃托梦,那个梦中梦里的少女和神婆婆一起出现在狗娃的梦境里,看起来她们俩认识很久了。
狗娃在梦里问神婆婆:“婆婆你是怎么让水灾不再来的?太厉害了!”
神婆婆笑呵呵地说道:“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只不过是算到了会那样。”
“那为什么又要让村长他们去你坟上挖土?”
“那还不是让他们觉得我说的法子有用!只告诉他们不会再有水灾了总归是不能全信的。”说完,神婆婆和一旁的少女都笑了。少女看着一脸惊讶的狗娃,一双点漆似的美目仿佛在说感谢。
时过境迁,狗娃也有了娃,他的娃又有了娃,梨花树见证了一双人,一家人三口,三代同堂……直到少年长出白发,暮年老矣,狗娃的后代按着他的要求把他埋在梨花树下。
下葬那天梨花开的正盛,一大家子人谁也没有发现粗壮的树干上渗出点点透明的液体,那也许是梨花树在流泪。
故事说到这里,白发老妇人仿佛陷入了回忆,棍子见她双目含情,嘴唇却闭得紧紧的,这是在克制。又纳闷这个故事和他自己和这个老太婆是什么关系,因问道:“那啥,老神仙,这故事和您有啥关系呢?俺听不明白啊。”
白发老妇人让棍子好好看看她,棍子这才敢正眼上下打量这位无法描述年纪的女人。
只见她身材高大却单薄,宽且直的肩膀把衣衫撑地十分有型,无法言说的威严就从这里显露,再往上看,她的白发在后脑勺上盘成一个正圆形的发髻,上面插了一根金色朱钗,钗的顶端有一簇小白花,棍子认不出是什么花,他没怎么见过。
棍子观察完毕,也不明所以,“看完了,您头顶那朵花是啥花?”
白发老妇人瞥了他一眼,哼地一声走开,棍子怕被留在这陌生的园子里,急忙跟上去。她走得飞快,棍子几乎用全力奔跑才勉强跟上,至抄手游廊一处左拐,老太婆不见了,四下无人,棍子左右张望,不知觉撞到另一个人。
“哎哟,看着点呐!”是刚才那个领路的麻花辫姑娘,她把麻花辫拆成了七八根散辫一股脑儿地全部束在脑后。
棍子赔笑地问道:“还不知道姐姐叫啥?”
“乐音,你呢?”
“大家都叫我棍子,大名我也快忘了。”
乐音见只有棍子一人,便问道梨花婆婆去哪儿了,棍子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位脾气古怪的老太婆原来叫这个名字,“俺不知道,跟丢了。”
乐音自知梨花婆婆的秉性,因略过不提,按照先前她的吩咐带棍子来到一处厢房里。棍子见床榻上摆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便拿下来在身上比划,开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