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去。
她用另一只手抹去脸上的水,睁开眼,格洛芬德尔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他们就那么无言地四目相对着,气氛古怪又尴尬,直到一阵晚风吹过,罗迷莫斯打了个喷嚏。
现在已经快要入冬了,夜间的冷风混杂着河面上凉丝丝的水汽在河谷中来回穿梭呼啸,他们两人又从头到脚浑身透湿,要不是精灵和迈雅,那第二天感冒高烧已经是板上钉钉可预见到的事了,但就算不会生病,这滋味也着实不太好受。
格洛芬德尔搓了搓双臂,率先沉默着走开了,罗迷莫斯顿了顿,也跟了上去,他们就那样沿着河岸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总是隔着七八米。格洛芬德尔犹豫了一下,还是略微放慢了脚步,因为他认为罗迷莫斯应该有什么话要对他说,虽然他现在心情极差,也并没有和罗迷莫斯沟通的意向,但他还没忘记他是为什么才受了这一遭罪,罗迷莫斯愿意和他交谈说明他们之间至少还有协商谈判的希望,尽管格洛芬德尔怀疑这一丝希望也只是虚幻的海市蜃楼罢了。
然而罗迷莫斯没有一点要领他的情的意思,不管格洛芬德尔是放慢速度还是又加快脚步,他快她也快,他慢她更慢,和他之间永远保持着七八米左右的距离。
终于格洛芬德尔忍不住了,他突然停下,猛的回头望去,而罗迷莫斯也不出所料地立刻刹住了步子,甚至还小小地往后跳了半步,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满是警惕。
警惕?
格洛芬德尔莫名觉得好笑,原来她也有感到害怕的时候。但即使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情况对她不利时,她只要扇扇翅膀,想逃跑不还是轻而易举?纵使讨不到什么便宜,又能吃什么亏呢?
他转过身,不再回头,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罗迷莫斯得时不时地小跑几步才能跟上他。最后他们在崖壁一侧找到了一个浅浅凹进去的坑洞,可以勉强挡一挡外面的寒风。格洛芬德尔走了进去,在洞里找到了些许枯枝,他把它们聚拢成一小堆,又从斗篷内里的夹层中找到了火柴和火石,多亏精灵斗篷是防水的,这些东西依然干燥,格洛芬德尔用它们点燃了他找到的那些干枯枝叶,很快那一簇火苗就变成了一个火堆,虽然很小,但温暖而明亮。
但罗迷莫斯在离洞口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没有再向里走,她在那里坐了下来,火光没能照亮她所在的地方,更不用说用来取暖了。
格洛芬德尔望了她一眼,如果罗迷莫斯厚着脸皮过来烤火,他也不会出言阻止或嘲笑她,但要是罗迷莫斯想让他主动开口邀请她过去,那她就真是想太多了,如果她坚持要和他保持距离,那她就一直在那里待着好了,反正冻一晚上对迈雅也造不成什么实际伤害。
格洛芬德尔收回目光,将湿淋淋的外袍脱下来,平摊在篝火边烘干,但就在此时,借着火光,他看见了自己手上已经凝固的血痕。
他并没有受伤,那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罗迷莫斯靠在石壁上,石头也是凉冰冰的,但她现在实在是需要点什么才能支撑住身子。
她是个迈雅,当然没那么容易死,在水里泡一泡,被冷风吹一吹,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她最大的麻烦是肩上的伤,不仅让她的翅膀约等于完全成了摆设,而且她还流了太多的血,现在她觉得双腿发软,头晕目眩,只能等待其他人下山救援,不过那最快也是明天早上的事了;但就算迟迟没有人找到她,凭借迈雅的快速恢复力,她只要能安心在这里休养一到两天,就算还是不能飞,至少有力气自己爬上山去。
而在那之前,如果让格洛芬德尔发现她现在失血过多,虚弱无比,会怎么样呢?
第一种情况,格洛芬德尔会大惊失色,忧心如焚,难过的就跟受了重伤的是他自己似的。这种情况两千年前可能会发生,放在现在罗迷莫斯也就自己心里想想。
第二种情况,格洛芬德尔会大喜过望,意识到这正是他向罗迷莫斯复仇的最佳时机。这应该是大多数人会做出的反应,格洛芬德尔也许会稍微有所不同,在短暂的犹豫后放弃趁人之危,但鉴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刚刚朝更恶劣的方向又前进了一步,罗迷莫斯对此也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而第三种情况,应该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格洛芬德尔会选择视而不见,他可能不屑于落井下石,但他也不会再关心她了,他会将一切交给命运,任由她重新站起来或是流干最后一滴血。而罗迷莫斯觉得这种冷漠甚至比浓烈的恨意更让他无法忍受。
格洛芬德尔缓缓朝罗迷莫斯那里走去,精灵的脚步声很轻,罗迷莫斯在角落里靠着岩壁蜷缩成一小团,双目紧闭,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水珠沿着发丝滴落,将绯红的衣裙洇成了深色,但如果借着微弱的光亮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她一侧肩膀处的深红尤其显眼,那里的水分也似乎更为黏腻。
格洛芬德尔的动作顿住。所以那些血不是来自新伤,就是几天前被箭射中的那道伤口。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