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哥儿几个这么着急呀,看来目的不纯,啧啧……果然世风日下……” 安兰忍不住跳脚,“快点快点,先到先得啊!下午这场联谊赛,隔壁工大队有好几个大一的学弟,都是可盐可甜的单身小奶狗,去晚了可抢不着了!” “拉倒吧你,谁不知道你万花丛中过,能摘一千朵,去早去晚也抢不过你。” “谁说的,咱都是实在姐妹,公平竞争,一人一朵,有多的再说,哈哈……” 女生公寓楼到篮球场的距离不远,但浓缩着学校里颜值最高的林荫道和青年湖。 一路走过去,盛夏时节,大学校园里处处花开荼靡,浓绿欲滴,入眼的皆是莺歌燕舞。 这是安兰考入理想大学的第三个年头,一切本如这繁华盛夏一般,百里似锦。 她刚结束了夺命的期末考,倒头补了两天的觉。此时此刻,安兰哼着男团新出的单曲,做好了完美的妆发,雄心勃勃地走在去篮球场撩帅哥、饱眼福的路上。 绕过食堂,绿茵路依旧令她心旷神怡。安兰闭上眼,快活地深吸一口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据说是两眼一黑,摔了个不省人事的狗吃屎。 她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 一切就都要草草结束了。 …… 安兰躺在病床上,眼前的光影迷糊变幻,忽然转了场景,耳畔渺远的声音也愈发怪异。似乎从没听过,又似乎十分熟悉。 妈呀,好像是爸妈吵架的声音。 “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的命根子,孩子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这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安兰她妈。安兰听得十分不是滋味,可是自己插着一身的管子,拼尽全力也只是动了动手指。 然而接下来爸爸的话让的手指彻底僵住了。“你冷静一点,我们已经等了好几个月了,来不及了,大夫刚才私下说,是该下决心了……” “决,决心?什么决心……”妈妈垂泪问道。安兰听着,内心也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你知道的……两个孩子,都需要移植一个肝,可是匹配的□□根本没有……咱们两个孩子,是亲姐弟,又各还有一个好肝……只要……只要……” “你疯了!你混蛋!”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做不了手术,他们俩都撑不过三天!你要我怎么办!我也不想!但没办法了!” “不行!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同意!” “不选……不选那就等于杀了两个孩子!” 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先是女声,接着又加进了男声。两人相拥嚎啕。 “不,不行……” “我们……必须选,亲爱的……”纵声大哭之后,人声愈发嘶哑低沉,“邦儿,他……” “我考虑过了,大夫也说,邦儿他,身体更强……手术成功的概率,也更大……” “那,那兰儿……兰儿的身体也很好的,她最喜欢打网球……” “对不起,亲爱的……我也舍不得,但是……” “孩子们从小到大,我都以为,你更喜欢兰儿……” “兰儿是咱们的小棉袄,我怎么会不喜欢……” “可是……” “够了!我已经很痛苦了!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 女声突然微弱下来,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当时兰儿出生,你是真的高兴,可接着过了月子,你妈试探着劝我们再生一个,凑个好字。是,是因为,兰儿是个女孩吗……” “我从没这样想过!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家不会重男轻女的!只是,只是男孩和女孩,终归还是不一样的……我说过了,邦儿做手术更容易成功……” “那要我们亲手杀了兰儿吗?!” “这不是杀!兰儿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也爱她!咱们从小给她最好的照顾,供她学钢琴,供她上大学,咱们一样爱她!她生病了,咱们的房子都卖了,砸锅卖铁也要给他们配型……可真的配不上啊!” “况且,咱们都这个岁数了,以后,以后……邦儿,他可以把安这个姓传下去……” 被抵押给银行的客厅里,还挂着狼毫笔龙飞凤舞写出的一个“好”字。旁边还印着安兰和弟弟出生时的小脚印。看起来充满了温馨,和讽刺。 安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仍然说不了话,睁不开眼,各种粗硬的管子从上下直插进她的身体里。她觉得自己不像是个人了。像是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