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一转都不会,只是空洞地向前望着,手指却仍在麻裙上机械而飞快地抠着。 安兰瞧了她一眼,见并无异样,于是也不大理睬,只是扬声道,“我回来了。”便埋头煮起蛇肉来。 那妇人也不作答。安兰烧起开水,正当炉上咕咕声响时,身后突然被人一撞。 “让开!汤!汤沸了!该沐浴了!快来啊!” 话音还没来落,那妇人已经冲上前来,把手伸进了那炉沸汤里。 不等安兰阻拦,妇人已经被烫得一缩,旋即眼神陡变。 “好疼!你要害我!我就知道,你,你这个丧门星,你就是来害我家的!” 她两手掐上安兰的脖子,疯狂摇晃着。 安兰的身体还太小,挣扎不过她,只是用尽量平静的眼神望着她,哪怕眼睛因窒息得充血,也没有动摇半分。 疯妇又折腾了片刻,突然像是回过神来,手指不禁一松。 “姑母,姑母,你冷静一点……” “孩子……”疯妇如梦初醒,猛地松开手,把女童死死揽进了怀里,“孩子……我的小心肝……别怕,姑母会保护你的……” 她的神情愈发萎靡,过不多时,竟有昏昏欲睡的架势。 安兰在她怀中小心安抚着,挪动着,终于抽出手来,轻拍起疯妇的后背。 疯妇慢慢栽倒在地,安兰把她摆好,才焦急地去挪汤炉。 多烧了好些时候,本就牙碜的蛇肉愈发口味难以形容,但并不影响裹腹。 将肉捞起来放凉的功夫,安兰才终于得闲,呆坐在妇人身边,郁闷地想起来。 五年前睁开眼不久,她便推断出来,她所穿越的这具身体,生在千年前的帝都掖庭宫,是前御史中丞安机的嫡长女。 按史书所载,安氏五岁时,父亲平反,画像重回凌烟阁,安氏一族皆免罪复宅,安氏自己也在十七岁时入宫参选,最终得封后位,得享天年。 身份和地点全都对得上,而在这该死的掖庭宫里,安氏已经待了五年。按着这度日如年的情况,安兰仿佛已经熬了两千年。 终于快熬到头了,安兰绝望地长叹一声。可惜就算出了掖庭,再应召进深宫,那不过是从一座破落的监狱换到一座华贵的监狱。纵然贵为天下之母,也不过是为臣为妾,是丈夫的附属。 落在史书上,只是皇后“安氏”,连名字都没有。 既然占了安氏这宝贵的重生机会,就不得不忠于人事。安兰不是五岁的小孩,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安兰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享受过幸福和美满,也遭受过至亲的舍弃和背叛。上辈子短短的二十年,她的心已冷到了极限,硬到了极限。不甘到了极限。 再活一次,她全部的愿望,就是要证明,女子并不比任何男人差。 她不怕死,更不惧生。 她要用自己脑中历史的记忆,加上不择手段不怕惨死的疯狂,搏它一个天翻地覆。就算无法建立新的世界,那至少,也要把旧的男权世界,捅出一个漏风的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