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问过对方这个问题。
而审判长却只是说。
“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怎样?
魔王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它只想要追寻快乐,籍此维持它与这个人类之间的锚点,抓住对方身上让它留恋的温暖。
直到对方身体中的火焰熄灭的那一刻。
直到对方的灵魂化为飞灰的那一刻。
……
“你真的……快乐吗?”
当草坪被露水打湿,凄冷的月光照射在两人身上的时候,审判长忽然问它。
“哈……当然。”魔王理所当然地回答。
审判长不说话了。
他太阳穴的青筋在剧烈跳动着,伴随着沉重的呼吸,汗水顺着他的面颊往下-流淌。
直至已无退路的此时,他依然想要退却。
然而当他看向魔王绯红的面颊,对方看向他的眼眸仿若紫罗兰在靡靡夜色中肆无忌惮地盛放。
它将他的身影置放于视野中央,成为浓烈紫色中一抹摇曳的苍白。
那抹亮色摇曳着,摇曳着,像是波涛一样在紫海中飘摇流转,脉脉动人,让这个非人的魔物此时看上去……竟然好似真的拥有感情。
审判长闭上双眼,将它死死拥紧。
……
审判长死而复生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
昔日的英雄竟然成为了魔王座下骑士,许多人都不敢置信。
巫妖奥拉奥道:“只要消息证实,这对人类军团的士气将是致命的打击。陛下实在深谋远虑!之后再借此机会,派遣您的骑士领兵出征,面对昔日的审判长,人类必将迅速溃败,距离我等魔族征服世界的日子
不远了!”
却发现魔王的表情却算不上高兴。它深紫的眼眸定定注视着火炬上燃烧的火焰,片刻道:那些愚蠢的人类,一点小小的谣言就能让他们怀疑曾经舍身保护过他们的英雄,真是……愚蠢得让人发笑。?[(”
奥拉奥:“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人类就是这样卑劣自私、弱小无能的生物。我在许多时候,还要感谢他们的愚蠢。”
魔王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它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道:“去查,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消息。”
奥拉奥愣了一下,“陛下?”
魔王面色森冷:“我不喜欢乱嚼舌根、泄露情报的下属。”
奥拉奥抖了抖身体,领命应是,片刻又迟疑道:“那出兵的事情……”
魔王淡淡道:“我的伤还没有痊愈,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奥拉奥:“是,陛下。”
“养伤”当然只是借口。
它的伤早就已经痊愈了,没有下令发动战争,只是因为,那张征服世界的至高宝座它并不在意。与之比起来,它更加在乎的东西,另有其他。
……
魔王回到寝殿的时候,审判长正在泡咖啡。
“咖啡”,一种它最近颇为钟爱的饮品。
虽然喝到嘴里还是和其他食物一样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它能够闻到香味。
苦涩的、香醇的、厚重的香气,有时候会让它觉得和审判长身上的气质十分相似。
五颜六色的面包放在阳台的餐桌上。阳台外是五彩缤纷开满繁花的花园。
审判长把一杯手冲咖啡放在它面前,自己坐在了对面。他脸上的黑甲头盔摘下了,苍白的长发垂下来,手里端着另外一杯咖啡,慢慢喝着。
魔王支着脑袋看他。
它的视线无疑是具有压迫力的,在它座下瑟瑟发抖的魔族不计其数。只不过审判长久经锻炼,即使面对魔王仿佛要把他从外到里一寸寸撕开的目光,也依然面不改色。
他慢慢又喝了一口咖啡,道。
“陛下,你再不喝,咖啡就要冷掉了。”
魔王:“行了,知道了。”
它收回视线。
这么多年,它早就看出来了,审判长之所以会留在这里,一方面是源于它施加的控制,另一方面,其实也是为了对它进行近距离的监视。
奥拉奥想错了。
如果它真的要掀起魔族与人类之间的战争,审判长非但不会为它出征,还会第一时间挡在它面前阻止——毕竟这就是这个人忍着魔气侵蚀和魅魔的控制,苟且残喘到如今唯一的生命意义。
魅魔纵然能够将审判长支配,让他不得不听从自己的命令,但如果对方决心拼死一搏,自己也无法扭曲他最后的信念。
他们之间脆弱的平衡,依托在它以“养伤”为由蛰伏不出为前提。
魔王低头看向面前的咖啡。
审判长很擅长泡咖啡。
大概是因为知道它喜欢新奇的形状,所以每天在咖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