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拉花也会有所不同。
它想,前天是郁金香,昨天是紫罗兰,所以今天,是……一只大头鸟?
魔王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
“是鸮。”审判长答。
“我不喜欢飞行动物,尤其是鸟。”魔王道。
黑鹰背叛的事情,是它心底的一根刺。
对方是它还在小镇作为祭司时候捡回来的魔物,陪过它好几年。
它很小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费尽心思在人群隐藏身份,在偶然发现这只不知怎么离开魔域落到人类界域、浑身重伤的黑鹰的时候,它将之救起,也曾对之交付过信任。
事实证明,怜悯和信任对于魔族是完全不必要的东西。只有把它们的骨头碾碎,才能得来真正的臣服。
“雪鸮和黑鹰,是不一样的。”审判长说。
“都是肉食动物,有什么不一样?”魔王嗤笑了一声,看着杯子里的大头鸟,道:“因为它长得白?”
“黑鹰狡猾、善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雪鸮会对伴侣忠诚。”审判长喝了一口咖啡,道。
魔王目光停顿在咖啡表层的白鸟上,片刻,才道:“然而但凡鸟都不喜欢被关在笼子里。它们更喜欢的是能够高飞的蓝天。只要门一开,就都会飞出去。”
审判长沉默了一下,道:“谁不喜欢自由?”
魔王哼了一声,拿起旁边的面包叉子,把那层奶泡搅碎,端起来喝了。
它尝不出咖啡的苦涩与醇厚。
当然也不会懂得“伴侣”二字的含义,更不懂得书上说的所谓的“爱”。
审判长默默看着它,等它咕噜噜一口闷完了,拿起餐巾给它擦唇上沾着的奶渍。
“无论如何,你得留在这里。”魔王忽然说,“牢笼也好,自由也罢,我可以不伤害你想要守护的东西,也不需要什么发自内心的忠诚,但是前提是你得活着,留在我身边。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审判长没有回答。
……
虽然没有回答,但骑士一直陪了魔王七年。
在此期间,魔王一直以“养伤”为由在宫殿修养,魔族和人类没有发生大规模冲突。
第七年。
“快要到时间了吧。”这天下午茶,魔王咬着面包,忽然道。
坐在他对面的审判长不说话。
魔气已经侵蚀到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里,漆黑的纹路蔓延上他冷峻的面孔,让他看起来完完全全是一个魔,而不是人了。
可时至如今,他依然维持着人类的意识。魅魔帮助他缓解了灵魂撕裂的痛楚,但伤害依然是存在的。
一味坚持的结果必定是毁灭。
有时候魅魔干脆想要不管他了,让他痛不欲生个几月几年,说不定就会想通了。
但每次到最后,忍受不了噪音去拥抱对方的还是它。
它就没见过比对方还犟的人类。
现在,最后的时限即将到来。审判长的灵魂快要破碎。他将永远地……离开。
一想到“离开”这个词,魔王的心里就不太爽快。
“我说过,你要是死了,我之前许过的承诺就不会再作数。魔族会大举入侵人类疆域,到时候战场上尸横遍野,处处是人间炼狱,那都与我无关。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当然,你还有另一个选择。”魔王狠狠咬了一口面包,露出一个阴森骇人的表情,“在你死之前拼尽全力杀了我,让魔族失去它们天命注定的王,一切就不会发生。”
然而审判长并未对它的狠话发表评价,只是提醒道:“你的咖啡要凉了。”
魔王的表情一僵。
它低头去看手边的咖啡,然后看到今天的拉花图案是一只举着爪子的……小老虎?
说是小老虎,但是除了头上的“王”字之外,看上去跟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也没什么区别。
它不太开心地低头舔了一口奶沫,听到审判长说:“我之前在屋顶眺望的时候,看到城外的花开了,晚上要去看一看吗?”
魔王道:“我要睡觉。”
话虽如此,等到晚上,它还是来到了王城外。
这里的花确实开了,大片大片绵延,看上去不像在魔域,而似在人间。
以往月色正好的时候它们也经常到这个地方来,赏花赏月。审判长不怎么喝酒,唯独这时候,也会和它小酌几杯。
飘摇的花海中,有着苍白长发的男人就站在中央。
见它到了,审判长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它走来。
然后,从背后抽出那把审判之枪。
魔王并不觉得意外。
在审判长当初重新拿起审判之枪的时候,它就已经清楚,这个男人心中的信念从来都没有变过。
完全沉沦于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