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块儿长大了。”
她可是很敬重先生的。为何这话到了五哥口中,就变得如此不成样子。
桑沉嫣气不过,朝着桑正阳的背影喊道:“五哥你说话这般难听,将来一定娶不到新妇。”
没辙,桑沉嫣只能自己观察,小心记录。
先生今日看《论衡》,喝龙凤团茶,站在屋檐下听风雪。
先生明日看《奇巧之术》,喝龙凤团茶,站在屋檐下听风雪。
先生后日看《治水之道》,喝龙凤团茶,站在屋檐下听风雪。
……
如此这般,桑沉嫣愈发苦恼,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跟那日一般,傻乎乎地直接去问。可那日先生没有回答自己!
先生的日子,委实过得艰难。
已然没多少日子,桑沉嫣有些沉不住气,私下同落玉商议道:“明儿先生的茶水点心,放到翠俏她们两个丫头处如何?”
落玉原本半低着腰半垂着头,听罢突然抬头看人一眼,自觉不妥,即刻又低下头去。
“这有何难,三姑娘这两年来替公子添了不少茶水,公子私下可是欢喜得紧。”
岂止是欢喜,还能赋诗一首呢。
二月天壁柜最里处的那个小匣子,他亲眼瞧见过。这东西出现在二月天,约莫已半月有余。那日落玉也是偶然得知。
那夜弦月高挂,纪明早早将身旁伺候的几个小厮打发了,独自一人在南面窗户根下站着。这是纪明有烦忧之事时,惯常的姿态。
夜半戚夫人遣人来送宵夜,落玉远远瞧见,笑呵呵上去同人搭话,将食盒接过。
他最是知道自家公子,这等面窗而立,月下吹风的时候,尤为不喜人打搅。
待夜深了,估摸着二月天内已然梳洗完毕,落玉才拎着早已冷掉的食盒,行到廊下。
不知为何,纪明一身中衣,披散头发,一副即将就寝模样,光脚在地行走。
身为打小就跟着纪明的小厮,落玉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不讲究衣着打扮,不讲究脚下寒凉不利于养生,更是没见过他如此小心翼翼护着个匣子。
打开二月天最离间的壁橱,缓缓放下。
末了,好似不放心一般,开了匣子又确认一遍。
落玉隐没在游廊的夜色下,隔着几从苍翠,透过半开的窗扉,在清辉的掩映下,瞧着匣子当中的物件。
约莫是个带珍珠的钗环。在内间仅剩几个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温润光泽。
却是只能在暗夜中,窥见一二天光。
心知自己进来得不是时候,搅了公子雅兴,落玉稍稍往后退两步,让愈发不见一丝明亮的暗夜,全然罩住自己。
什么宵夜不宵夜的,哪是什么重要之事。赶明儿得空跟公子禀告一声,也是可以的。
是以,如今见着桑沉焉这般谨慎问话,落玉险些笑出声来。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
如此这般,第二日纪明书案上的茶水,陡然变成竹叶青。细细长长的嫩叶,一根根挺立在天青色圆口茶盏中。茶汤隐隐可见一丝翠色,清香四溢。
纪明来得晚些,甫一进门,一股不同往日的山涧清脆迎面而来。念着这些时日桑沉焉的举动,无声地瞧了茶盏一眼。
故作甚也不知,“三姑娘,今日在明理堂,汤先生所言——王者所以有社稷何,何解?”
这是今日汤先生教授的《白虎通义》卷二。讲的是国之社稷,立国立朝。
虽说她这些年来课业有所长进,可这《白虎通义》是昨日才开始教授的,按着往日桑沉焉的进展,尚得需要些时日才能明白呢。
她支支吾吾,半晌说不上来个什么。
纪明分神听着,在书案后安坐。也不翻看昨日未完成的书卷,抬手就够着茶盏准备喝茶。
正唧唧呜呜说不上话来的桑沉焉,登时更说不出话了。
自以为毫不显眼地低头去瞧纪明,看他是何表情。
不料茶盏刚靠近唇边,纪明似乎想到什么,一口没喝,又将茶盏放回去。
如此三两次,桑沉焉低头答话,又扭头看顾的姿态,是如何也维持不住。
娇声喝道:“先生,你又逗我!”
纪明勾唇一笑,“三姑娘,所言何事?”
桑沉焉气急,索性也不答题,就着跽坐的姿势朝纪明处靠了靠。
“先生分明是知道了,还来问我。是觉得我好欺负么。”
她一袭水红色对襟褙子,耳畔碧玉摇曳。面颊红润,檀口微张。嘴上说着生气之言,眼角却一点子愤怒也无。
满满全是娇嗔。
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纪明进门之时才问道《白虎通义》,以此分神,盼望自己不会去注意这一眼。
不仅徒劳无获,心口还微微发烫。
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