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雪花其大如席,一片一片地飘落在窗牖台上。
“呸,真是晦气,要死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真真是个贱骨头”
“就是,还真把自己当金凤凰了,原本就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穷酸亲戚来打秋风,也不想自己当初是怎么爬上大爷的床”
“我看啊也熬不过今晚了,夫人说了,一张席子卷了出去就好,免得冲撞了咱家大爷的升迁之宴”
“是啊,少帝登基,又和咱们家连着筋,大爷被擢升了正二品的都督佥事并入翰林院学士,可见要委以重任,真真是光耀门楣。”
“听说咱家宛娘子,呸呸呸,现在该称呼为太后了,不日就要省亲了,夫人正打算将院子重新修葺一番。”
“哎呦,太后娘娘要回国公府了,那可真是喜上加喜啊,咱们也跟着沾光呀!”
“但不是已经赐了浚仪桥街的宅子了吗,何必在费钱修葺,那浚仪桥街的宅子还不够气派吗,住的可都是达官显贵王孙贵族,有钱都买不了呢!”
“说是那边的新府邸还在归置一番,恐来不及,只能在这接见凤驾。”
“哎,就是这个三姨娘看着着实晦气,整日病怏怏的”
两个婆子越说越远,薛玉躺在床榻上,豆大的眼泪就这么滚了下来。
屋里的窗牖半开着,外面的雪花纷纷飘了进来,里面连个火盆子都没有,一室生寒。
她裹着一席薄被,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跟着她祖母进府,因贪杯醉酒阴差阳错成了李煦的妾室。
仆妇欺凌刁难,主母打压甚至连自己肚里的孩子也容不下生生将她蹉跎如此
如今自己这副模样,全都是拜她们所赐。
她缓缓闭上眼,头痛欲裂,嘴角渗出了一丝血。
身体里的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如同无形的刀刃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可以解脱了
“三姨娘,你醒了?”
薛玉艰难的掀开眼皮,却看到金婵出现在面前。
只见她将茶碗端来,安抚道:“三姨娘,大夫说你忧思过虑,给你茶里加了些甘草佛手和川芎,趁热便喝点儿安神茶吧。”
薛玉的手猛地紧攥,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而且这个金婵不是已经成了四姨娘,怎么可能来她院里端茶倒水献殷勤。
薛玉愣了下,扫了一眼屋内摆设,一个荒唐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
自己这是回到了刚小产不久的时候?
薛玉没急着开口,先是抬眼看了一眼端着茶碗的金婵。
她上穿一身海棠红衣裳下系了条碧绿襦裙,一朵兰花簪在发髻上,端的是花红柳绿,莺莺燕燕。
怎么当初就没想到身边有一个狐媚欺主的贱人来。
金婵不知此刻薛玉心中所想,只一脸笑意的捧着茶碗送到她面前。
薛玉想也不想,手狠狠一挥。
这茶碗哐当一声,碎了一地,里面的汤汁溅在了这条碧绿襦裙上。
这襦裙可是刚裁制的,花费了金婵不少钱。
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但在抬头时已经换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说道:“三姨娘,我知道你刚失了孩子,可是在伤心也要保重身子,万万不要和自己置气。”
呵,薛玉暗自冷笑。
置气,你们算什么东西!
相反,她还要好好地活着,把你们一个一个踩在脚下,尝尝她前世受过的苦。
这番想着,未等金蝉反应,起身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金蝉始料未及,被扇倒在地。
“三姨娘,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何打我。”
金蝉捂住半边脸不可置信的说道,不知为何金蝉生出了错觉,眼前的三姨娘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你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前世金蝉背着她有喜爬上了李煦的床,在她掉胎伤心时故意让她在沈凝面前撞破他们的奸情。
她哭闹不止,没成想换来了李煦的生厌指责她是个妒妇。
而沈凝一贯温柔贤惠自然抬举了她做了四姨娘。
人人都赞国公府李家主母为人贤良淑德,做事细致入微。
实际只有她知道是个心狠手辣为了固宠而不择手段之人。
这也是她和金蝉做的一个局罢了。
只恨她当初还把大夫人当成一个菩萨一样的好人,对她推心置腹。
却不想是个绵里藏针,背后处处施狠招。
薛玉冷眼看着她,起身坐在了床边,招来金翘儿淡淡道:“你去外院瞧瞧大爷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就说我有事要请大爷商议。”
金翘儿是她成为三姨娘的时候,她祖母给她的唯一嫁妆。
彼时她不懂祖母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