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商务宴会都会提前很早预约,突然没事找事,让她去哪儿凭空变个商务给他?
她还在犹豫着,电话那头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说,“就你吧,我们今晚一起吃个饭,上次的并购案有些细节还需要谈”。
他说话时语气并没有多温柔,反而那种熟稔的随意,甚至带着些许小情绪,让明湘的心抖了一下。
有时候说不清是从哪个瞬间开始对一个人升起欲望的,后来能记住的只是自己在不断地心痛,同时也不断地心动。
她陪他参与过太多场饭局,无数次假扮他的情人,他自始至终矜贵自持,从未私底下对她表现出任何亲昵亦或暗示,那天他却抛开女朋友,单独陪她吃了顿高级餐厅。
“他为了我拒绝和宋小姐的约会,我怎么能不多想?”
明湘直到现在回忆起那些细节,心里仍然是有一些病态的留恋的。
我提醒她,
“有没有想过,你只是个挡枪的盾牌?”
替老板掩饰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就像所有秘书的工作之一。
从明湘零散的回忆里,沈暨白做的回应让人几乎找不到漏洞苛责。
他那副充满教养温润如玉的样子,靠得不远不近地,绅士、礼貌、矜贵、自持,对于一个喜欢他的姑娘来说,天天只能看着确实也够折磨人的。
然而明湘下一句却让我大跌眼镜,
“我也没想要光明正大的身份啊!”
我终于搞明白为什么她不恨宋亦心而恨我了。
因为那次的错觉,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忍受他和不爱的宋亦心结婚,只要沈暨白心里是留了一块地儿给她的,仅此她便知足了。
“但后来你回来了,”她说,“那段时间他的状态,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原来他对一个姑娘心心念念时候,竟然像变了一个人,原是之前的人不对而已……”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无奈地笑着,有一些刻意的讨好。
谁会愿意承认自己喜欢的男人喜欢别的女人,她如今把心里话全盘托出,也是为了向我表达最大的真诚。
听到这些,心里有些舒坦。
作为秘书,明湘每天的工作都在围着沈暨白转,她几乎见过沈暨白所有的情绪,而之所以那阵子沉不住气在ichael的晚宴上闹了误会,也不过是因为她真的慌了。
那个男人,刚谈恋爱那会儿表面上分明是冷静的,没想到却在背地里暗爽,还表现得那么明显。
我不经意间竟然咧了嘴角。
隔着一张很长的桌子,明湘突然很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向前探着身子瞪我,“江梨,你要相信我,最后我把你的精神病史告诉宋亦心,并没让她在那种场合大肆宣扬出去,她肯定是疯了!”
宋亦心疯没疯我不知道,反正我曾经疯过这件事是她告诉我的。
我心一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湘则以为我不相信,整个人显得更加激动起来,“我可以发誓!江梨!我只想让她把这件事告诉沈暨白,这样沈暨白就会嫌弃你!他那种家族不会允许有精神病基因的人嫁进去的!我没打算做违法的事!那么大的年会,以我的权力,我也不可能控制后台!”
怎么看,她都不像撒谎。
一个对人生还充满憧憬的姑娘,没有多么深厚背景,也没有强大的后台撑腰,一直以来连喜欢一个人都只敢暗戳戳地较劲,大概率不会做出这么放肆又自毁前程的事情。
所以那一切都是宋亦心一人所为。
年会那天无论沈暨白在台上宣布的是什么,宋亦心都已经做好准备毁了我。
她没有自己说得那么大度,终究还是介意沈暨白选择过我。
下手如此周全果断,连替罪羊都提前选好了,很难不让人把她和当初沈暨白被下药那件事联系起来,当真是沈鹤青瞒着她所为?她当真是无辜受害者?
看着眼前逐渐声泪俱下的明湘,我从进来到现在第一次共情到她的崩溃。
暗戳戳折腾了半年,最后落得个被栽赃入狱的下场,想来也是唏嘘。
离开之前,我答应了她会和沈暨白的律师团队商量撤掉案子,她这才冷静一些,我也正好趁机脱身。
然而我撒谎了。
我并没打算做个好人,宽恕众生。
除夕前一天,北京城下了场大雪。
雪花从灰蒙蒙的天际悠然飘落,细碎轻盈地舞动着,缓缓降落在古老的屋檐、宽阔的街道与静默的胡同之间,每一片都承载着冬日的深邃与纯洁。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而凛冽的气息。
我裹紧外套走在路上,路过一些住在老胡同里的人家,闻到空气中夹杂着淡淡淡的煤烟味和炖肉香气,那是每个中国人骨子里对春节独有的期待和仪式感。
很多人已经开始为除夕的阖家团圆奔走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