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聂夫人明明是担心女儿,得了令便匆匆进宫,可回家却又很是病了一场,闭门谢客,只有那小道消息长了腿似的从聂家那些下人的口中流传出来一一
也正是教卫崇听见的那个消息。
皇帝要立后了。
也难怪,原先聂姜一人在宫中,虽说不见皇帝有多么宠爱,但至少是一人独霸,过得自在。可如今有了这位“徐鸯”进宫,不仅深得皇帝爱重,一进宫便是皇后的位置,而且前朝还有个“义兄”帮衬,相比之下,那留守青州,还伤了胳膊的聂永,可就没有往日那样教人艳美了。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个中差距,聂夫人不好好“病一场”,又怎么吸引到那些热爱捧高踩低,又或是见风使舵之人来打听打听呢?而宫中那头,正准备得热火朝天,当然也就变相佐证了这个消息。徐太后、徐皇后、徐大将军。真真是半边江山了。这三个身份摆在一起,不消商议,就在卫崇“伤愈”上朝的头一日,朝臣中便有不少硬骨头在朝上站出来,指名道姓地骂徐家,尤其是卫崇这个“徐大将军”这些人,一部分人是卫崇早先收了礼,又被徐鸯训斥一通,于是昧了礼又不“行方便”,加上平素本就容易得罪人,结下的梁子。另一部分,则大抵是真为皇帝着想,而其中那些闹得最起劲的,不少更是从朱津手底下吃过苦的。一一他们又不知道皇帝本人就是这位即将入主崇德殿的皇后,更不知道这典礼也不过就是为了皇帝本人行事方便,所谓"大开后门",因此,有这些担忧再属正常不过。
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徐鸯下的主意,卫崇如今更是夹着尾巴做人,哪敢对呛,生怕一不小心又坏了徐鸯的事,只臊眉耷眼地听完了,再背着徐鸯狠狠瞪那人一眼,聊作解气。
但徐鸯却是早有预备的。
她把视线往朝堂上一扫,立时镇住了场子,除了那站在大殿中央的刺头,再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连那被“弹劾"的卫崇,也只又幸灾乐祸地望了眼那打头的朝臣,便低下头,大气不敢喘。
半响,徐鸯才缓缓开口。
“你们说的话,朕未尝不明白。
“朕也有几句话要说,万望你们放下成见,倾耳细听。“朕少时,与太后住在永巷,过得其实艰难,而等入主东宫,没几年,遇逆贼入京,又十年。这二十年,虽说吃饱穿暖,但受制于人,实在不算是什么好日子。
“朕呢,又自小冲动、易怒,但归根结底,不过是恃强凌弱,算不得勇敢。“这二十年里,朕觉得最快活的事,便是背着太后,在宫里乱转。朕觉得最欢欣的事,便是……
“永巷附近,有道小墙,能看见远处的复道,而这儿又在阴影之中,正午时,那宫檐的阴影落下来,躲在墙上一点儿也不显眼一一那回遇见她之前,从没有宫人抓到过朕!可她偏偏一眼便瞧见了朕,叫朕′表哥',又在太后面前告朕的状。
“…她自小便太正直了,一点儿不会骂人。听着跟夸人似的。”“后来朕也时常来这儿蹲着,就这么等着……朕那时确实什么也不懂。“但现在,朕又怎会不懂。
“朕也知道。把她接进宫中,这些时日也不过是侥幸′偷来′的,不是长久之计,不该贪图更多。
“所以无论是要恪守礼节,只能偶尔见上一面,听听她的声音,朕其实都没有二话。只要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只要她还在朕身边。“是,朕想让她光明正大地留在朕的身边。“…那怕是这点私情,难道诸位都不能容许吗?”一席话,卫崇是越听越熟悉,越听越害臊,越听越得意。这都是他的词啊!
…这确实都是“他"的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