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间,掌心有粗粝的触觉,覆在她脆弱的肋骨上,他先是用温热的唇瓣,刮蹭过她的侧颈,又用湿热的舌尖,舔了舔那里的肌肤,几秒后,趁她意志松软,将牙齿不深不浅地嵌进了她的肉里。她柔唇微张,喉间溢出难耐的娇-吟。
他的吮噬则像为她注入了麻醉剂。
其实一点都不痛。
更多的是奇异的快意,上瘾般致命的快意。许是还在地下车库。
原丛荆不想让外人听见任何声响,于是敏捷地抬起右手,捂住了她的嘴,还往下压了压。
尹棘无助地阖上双眼。
任由自己沉溺于这种带着危险性的情热中,也任由它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是愤怒的,也是有快-感的,又是极度后悔的。从在海岛开始,她就不该同意,他想经常给她烙草莓印的请求。是她的纵容和允许,才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提出新的要求,变本加厉,不断索取。
最让她感到懊丧的是。
她竞然对和原丛荆这种可以称之为畸恋的感觉上瘾,他就像最烈性的毒药,吞下他,会将她喉咙灼伤,也会将她胃袋烧坏,但她又像个最嗜辣的瘾君子,还是忍不住去沾染他。
她最贪恋的,又是什么呢?
无外乎,是他在粗暴之后的温柔。
是他像小犬一样,蹭着她,拱着她,再闷闷地,唤她的那声丸丸。这种让心灵如做过山车般,忽上忽下的感觉,她太熟悉了,因为她的身体里,被下了一道名之为斯德哥尔摩的魔咒,她总是沉溺于恋爱中的吊桥效应而无法自拔,她对于会让心脏上绞刑架的虐恋总有种下意识的美学偏好。和章序是这种关系。
和原丛荆又何尝不是这种关系。
只不过她跟原丛荆的关系,远比跟章序之间的要更复杂,无论是心灵上,还是肉身上,她都和原丛荆交织得更紧,也嵌入地更深。和他的无形羁绊,就像长长的红线,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着她的心脏,结成了厚厚的茧,让她再也无法对任何人敞开心扉。想要和他解绑,只能用指甲,亲自撕扯下自己的血肉,制造出来的伤口,疤痕,只有用他的亲吻和舔舐,才能得到疗愈。她对原丛荆的感觉,从来不仅仅是友谊,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喜欢,而是最复杂,甚至夹带着丑陋和阴暗的情感。
那是一种名之为爱的情感。
它并非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情感,即使是喜悦,也夹杂着负罪般的感受,心脏在猛烈地跳动同时,却又如吞下最酸涩的果。它太沉重了。
沉重到,她一度想要放弃这种感情。
也真的尝试放弃过。
可它一旦在心灵深处,发了芽,就会在经年累月间恣意生长,铲不除,也拔不掉。
或许,原丛荆对她的感情,从来就都没有变过,或许,他比她更早就体会到了这种情感,或许他的情感,要比她的沉重得多。如果他们无法把对方驯服,或许是她先毁灭他,又或许是他先毁灭她,又或许是如行星撞地球般,一起焚烧殆尽,一起走向毁灭。那么,来自他沉重的爱意里,到底有没有夹杂着,她一直都在怀疑的恨意呢?
想到那个字,她心脏就涌起一阵抽痛的感觉,原丛荆在这时,再次俯身,又吻住她,同每次一样,带着安抚意味,呵护又温柔地去吻她。可她却无法忽视那个答案。
或许,他还是对她有一些恨的吧。
不然,在六年前的今天,在他十八周岁生日的前夕,在平安夜的那天,他怎么会不来找她。
她有拜托墨丘,将礼物转交给他。
他应该收到了吧。
Pink Floyd的黑胶唱片,他最喜欢那个乐队,没吵架之前,她一直都在努力攒钱,想在平安夜前夕,送给他。
可即使是她主动示好,他还是没有来找她。在那之后,在新的岁始,她得知了,他放弃高考的决定。又得知了,他打算申请耶鲁大学。
他的哥哥会帮他搞定几封推荐信,甚至可以在那年夏天,提前入学。所以,应该还是恨的吧。
不恨的话,怎么连有她在的城市,都不想继续再待呢?不知道过了多久。
原丛荆终于停止了亲吻,他伸出胳膊,去按椅侧的某个按键,又小心地扳起她的肩头,扶着她坐稳,他的眼神透着懊丧,抬起手,想要触碰她侧颈处的,那道鲜红又刺目的痕迹。
温热微粝的指尖,搭在上面,他嗓音闷闷地唤她:“丸丸,我一一”话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
尹棘的眼神空洞而沉静,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力道不轻不重,却还是掀带起一阵风。
男人额前的碎发被撩动。
他侧过脸,眼神轻怔,等反应过来后,不怒反笑,刚要再唤她丸丸。没来得及开口。
尹棘又伸出纤美而白皙的双手,将他轮廓硬朗的脸,捧了起来,端详了几秒,随即微微倾身,吻向他的唇。
女人柔软又馨香的气息将他顷刻缠裹,原丛荆忘记呼吸,也忘记眨眼,刚要给予她更热切的回应,她的唇瓣却一触即离,双手也从他的脸庞移下。他困惑地看向她。
却听尹棘语气温柔,微微垂睫,不无幽然地说:“巴掌是你欠我的,吻也是你欠我的。”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