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社员们附和:“你天天在家等着吃现成的粮食,当然不知道这些粮食对我们庄稼人来说有多么珍贵。”
“是啊,你说的轻巧,这些庄稼跟我们的孩子一样,就算是我们死了,也不能让它们死。”
有些人乘机酸溜溜的开口:“人家阮知青可是跟着霍放那个地主崽子吃商品粮的人,当然不在意我们这些农民的死活。”
“要我说,这事还得从霍家祖上的地主说起,当时那些地主不也是浪费粮食穷奢极欲,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这霍家的一大家子人啊,就是从根上就坏了。”
阮春雨从到东风大队的那一刻开始,就看着阮棠在享福,仿佛从来没有吃过鳖。
此刻她见阮棠因为说错话被群攻,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但还是装模做样的开口:“大家别怪我堂妹了,我堂妹只是不识人间疾苦,没有存什么坏心思。”
在这个人人都吃苦的年代,你不吃苦就是原罪。
社员们看向阮棠的眼神更不善了。
天干物燥,人们的脾气本来就更急。
被阮春雨这样一拱火,人群中开始有人嚷嚷:“打倒资本主义大小姐。”
阮棠刚捞起袖子,有人替她先出了
手。
霍英一拳头砸在那个瞎嚷嚷的男社员脸上:“我打你妈!”
霍英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说这么脏的话,露出这么愤怒的表情,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霍英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盯着众人:“还有谁对我弟妹不满意的?”
大队长见事情的走向越来越不对,清了清喉咙:“那个,黄老三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那地主地主的,你还活在过去啊?”
李婶子也帮腔:“可不是,人家阮棠侄女给咱们大队帮了多少忙,你们这些人真是拿着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没良心!”
阮棠朝李婶子投去感激的一眼:“谢谢你李婶子,待会我给你抓点藿香,你带回家泡水喝消暑。”
阮棠这话一出,周围的社员们立刻后悔了。
他们刚才怎么就没帮阮棠说几句话呢!
阮棠上前一步,看向黄老三,又看向阮春雨:“我刚才的话哪里说错了吗?这天干的一滴水都挤不出来,人能不能活下去还难说。仅剩的一点水,你们要用来浇地。”
阮棠指着地里奄头耷脑的庄稼:“那你们现在看看,这水浇了有用吗?那点水对人来说,
还能撑一段时间,可对这么大一片庄稼来说,一点用都没有。现在好了,人没水了,地里的庄稼还照样干着。”
阮棠说的没错,他们这些天浇的水,对这炎炎烈日来说,的确是白费功夫。
大队长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羞愧的低头。
阮棠又开口:“反正现在浇水是没用了,河里井里剩的那点水,还不如挑回家,说不定还能多撑几天。反正我话就说到这,你们听不听随意。”
说完,阮棠将碗一收拾,拉着霍英就要回家。
“大姐咱们走,这活干了也是白干,还不如回家乘凉,以免中暑了反倒麻烦。”
阮棠走了几步,又跟李婶子打招呼:“李婶子,你待会下工了记得来我家拿藿香啊。”
李婶子“哎”了一声,将手里的盆子一丢:“我现在就跟你去,我也不干了,干了都白干。”
一下子就走了两人。
剩下的社员们望着大队长,那表情像是:“咱们还干不干?”
大队长叹了一口气:“阮知青说的有道理,咱们干了也是白干,把水舀回家了,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熬过这段时间。”
阮棠回家之后,就从袋子里抓了一大
把晒干的藿香给李婶子。
李婶子冲阮棠连连道谢。
“李婶子你别客气了,拿回家给你家里人泡水喝,不够再来找我要就成。”
李婶子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小棠啊,你是个好孩子,他们都误会你了。”
阮棠不在意的摇头:“庄稼人把庄稼看得比命还重要,我懂。对了婶子,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跟大队长说一声,让他召集家家户户把床单拿出来,用杆子撑着挡在庄稼上面,庄稼兴许还能多撑一段时间。”
李婶子是大队长的伯娘,这话让她去说再适合不过。
李婶子听到阮棠的法子,瞪大眼睛。
对啊,这么简单的法子,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呢。
李婶子语气遗憾:“这大队长该让你来当啊!”
阮棠笑了笑,将李婶子送走。
地里的闹剧,罗语嫣从刘承天的嘴里听说了。
她笑阮棠多管闲事,那地里的庄稼就算是死完了,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有钱,在哪里买不到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