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古论氏的荣誉高于一切,你们的脸面高于一切,我盈歌就活该被你们一再牺牲?
由始至终,伱们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吗?有把我当成你的女儿、当成你的妹妹、当成一个人吗?
盈歌怒火中烧。
阿蛮道:“姑娘,阿布如今就藏在潺春部落。不过,我已经用主母的名义,说服显星部落帮忙了呢。
一会儿,我们会抢先下手,把你和……杨沅抢走。我在凌戈家附近已经安排好了快马,咱们……”
“不!我不回去,阿蛮,我不会再回撒巴山了!”
盈歌扭过脸儿,伤感地看着阿蛮。
“这事不用你管了,你回去告诉我娘,既然我爹和我大哥都觉得我给乌古论氏丢脸了,那么,就让他们当我死了吧!我不会再回去了!”
盈歌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她又一次被伤透了心。
阿蛮急道:“姑娘,你别赌气呀,元忠大人也是不得已吧,主母不是已经……”
盈歌没再理她,把牙关一咬,便快步向前走去。
阿蛮跺了跺脚,赶紧追上去。
她不曾代入盈歌的身份去考虑她的感受,对于盈歌的反应,便有些莫名其妙。
眼见盈歌已经快步追到杨沅身边,阿蛮急忙又放慢了些脚步,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辍着,只想再找机会说服盈歌。
……
杨沅在凌戈家里,看到了以前回乡祭祖时才能见到的场面。
同一宗族的亲戚们,聚集在一个长辈家里。
院子里是各家赴宴的客人自己带来的桌子、凳子还有碗筷。
所以,一应器物大小、高低、规格各不相同。
平时难得一见的亲戚们,三五成群,聊的热火朝天。
饭菜不是一次性上齐的,而是一盆一盘一大碗地陆续端上来。
精致的摆盘什么的是没有的,主打的就是一个量大管饱。
院子最里边,那棵高大的核桃树下,只摆了一桌,坐的都是此间有头有脸的人物。
贵客是二王家族的长辈们,作陪的是潺春、显星两个部落的孛堇和长老们。
这里辈高位尊的长者太多,杨沅被挤到了第四座,李佑和余奉先、杨玄策自然和他同桌。
盈歌坐在杨沅身边,甫一坐定,两人就旁若无人地说起了悄悄话。
李佑见了这人这般情形,心中便是一惨,他和他的娘子,曾经也是这般如胶似膝的啊。
“咔!”
李佑手中的筷子,被他一把握断了。
盈歌和杨沅正在说的,并不是缠绵的情话。
她刚一坐定,就把凌戈部落中藏着大哥元忠派来的心腹阿布,以及他们准备在酒席宴间出手杀死杨沅并掳走自己的计划,全盘告诉了杨沅。
盈歌算是充分继承了草原女子的基因,睡在谁的帐里,就是谁的人,哪怕是被抢亲抢去的。
杨沅听着,神态非常淡定。
他悠闲地剥着香脆的炒松子、榛子和板栗,一颗颗地投喂给盈歌。
哪怕听到阿布要在酒席宴间杀死自己时,杨沅也没有丝毫动容。
他连深宫刺驾、御前侵犯这么刺激的事儿都干过了,神经早已坚韧如钢条,这点事儿,还真不能够叫他感到震惊。
“我知道了。”
杨沅拈起一粒剥好的榛子,投进盈歌红嘟嘟的小嘴,说道:“接下来由我处置,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盈歌不放心地道:“可是……”
杨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安抚道:“听话,这事,让你男人来解决。”
元忠也好,讹论也罢,他们都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对于家族的最好结果。
由始至终,盈歌的感受都不重要,他们没有考虑过。
也许,作为一族之长,他们这样理性的考虑并无任何问题。
但盈歌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有她的感情和感受。
杨沅能感受到,盈歌在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嗓音在忍不住地颤抖。
如果不是他投喂及时,打断了盈歌感情的酝酿,盈歌的眼泪早就忍不住流下来了。
一向霸道的盈歌,偏就吃杨沅这种霸道。
听他这么说,盈歌心中一甜,便乖乖地答应下来。
她相信,杨沅一定比她有办法。
这在临安时,早就证明了嘛。
只是,这次不用给他一包珠宝作酬劳了,反正连人都赔给他了。
……
核桃树下,李太公正在指点天下。
在座的人,有许多完颜大睿和完颜驴蹄的本家直系长辈。
但是论见识,论话术,还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
因此,李鸣鹤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的“代言人”。
李鸣鹤正在慷慨激昂地大骂完颜亮,历数他的种种荒唐之举。
潺春部落和显星部落的两位孛堇笑的便很尴尬。
他们心里虽然是也是认同李太公的,但是他们没有必要站队。
尤其是,他们两人都知道自己的随从中藏着乌古论家的人。
而乌古论家现在是朝廷一方的人。
他们就更不能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