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叫人买了十斤瓜子,还烧了一大桶茶水给等候的人食用,等得无趣可以吃一些。”
谢祁笑道:“多谢,你去吧,不必招呼我。”
湘姐儿这才蹦跳着又去帮人点菜了。
那头,宁奕已经取了竹签,问过了门口招呼人的汉子,说是约莫还要等四五桌,只怕要等小半个时辰,但周围烤鱼的香气满溢,宁奕实在不想走,冯元端着师长的架子,但他吸了吸鼻子也没动,尚岸便也笑着在门边的小凳上坐下了。
谢祁思忖着走了出来,却没有坐下,而是将怀里的猫塞给宁奕,又熟练地从尚岸的衣兜里寻摸出一套随身的袖珍纸笔与墨条,挽起袖子道:“白等着也无趣,湘姐儿年幼,怕她叫人蒙骗,我去帮沈娘子收银钱。”
尚岸有随身记录灵感的习惯,身边总有纸笔,这下被谢祁摸走,实在心疼不已:“那是薛涛笺啊!”
但谢祁已经转身进了铺子里,只留下一句:“回头让秋毫去买上两尺赔你!”
沈渺全然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专心做鱼。
因白日里寻了人走街串巷大做广告,她其实便已料到会有如此繁忙的场景,送完济哥儿,她便发动了自己的所有人脉,将能请来帮忙的都请了来,年婶娘与顾婶娘她都是硬塞了一百文给她们作为酬劳,否则她们还不肯收下。
门口招呼人的便是白日里帮着出门宣传的那两个闲汉,沈渺见他们做事还算踏实,便继续聘用,一人五十文,让他们晚间也留下来帮忙。
之后又连忙跟邻里多借了凳子桌子,买了瓜子烧了茶水,还在桌子上拿浆糊贴了桌号,沈渺以后世开店的经验尽力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果然她预料得不错,天刚刚暗下来,便有许多食客陆陆续续上门了。
于是从昏时开始,她便忙到了现在,没有停过。甚至只一个时辰左右,白日里备好的鱼便已经用完了,她发现时只剩十来条了,又让湘姐儿去跑腿,叫鱼铺加紧再杀了一批鱼来,连忙腌上,这才没断了炊。
没一会儿,她又做好了一份烤鱼,将热油泼上,便抬到了窗口前的柜台上,正想叫顾婶娘来端,却发现柜台上多了好几张桃花色洒金的纸片。
拾起来一看,上面是她熟悉的、那舒展飘逸的字写着:“柒号桌,花椒脆皮烤鱼,多辣,不食胡荽,柏叶酒两壶。”、“拾号桌,豆豉烤鱼,双份汤饼,麦酒一壶。”、“拾肆桌,花椒脆皮烤鱼,一份汤饼,多加酱姜,麦酒三壶。”
沈渺怔了一瞬,抬起眼来,很快便在人群中寻到了那个高高的身影。他还穿着书院里的宽袖大衫,却手里捏着纸笔成了她这铺子里的跑堂小二,跟在湘姐儿身后,一边记下来客点的菜,一边笑眯眯地伸出手来:“烤鱼九十八文,汤饼两文,麦酒十八文,正好一百一十八文,烦请先会账。”
得了银钱,他顺手便塞进湘姐儿随身的挎包里,又转向下一桌,有了谢祁的帮衬,湘姐儿更得意了,摇摇摆摆地走在前头,像是有了靠山似的,再也不怕遇上那些刁难的客人了。
沈渺垂下眸子,将这柜上的纸一张张掖进了围裙里,像是将这一份暖意也一下一下藏进了心底,又转身赶紧去忙了。
又忙了好一阵,沈渺赶忙让外头数一数等候的人数,后厨的鱼不多了,不能再接了。
幸好此时天晚了,铺子里虽还是坐得满满的,但外头等的人却少了,顾婶娘连忙出去让门口的汉子换个说辞,再有人来问,便让人家明日请早,别叫人等着了。
等做完最后一桌,沈渺总算松了口气,能卸了围裙出来了。
她本想寻九哥儿道个谢,没想到铺子里外只有吃得热火朝天的最后一波食客,都没瞧见他。
倒是湘姐儿知晓,小跑过来,拉着沈渺让她弯下腰,把胖手掌拢在她耳边,耳语道:“谢家阿兄与他的友人吃完烤鱼便已回去啦,他说……”
“烤鱼很美味,炸鱼也好,沈麒麟极爱吃。”
湘姐儿歪着脑袋,疑惑无比地问道:“沈麒麟是谁?”
沈渺脸颊忽然发烫,结巴道:“我也不知。”
湘姐儿人小鬼大,皱起小眉头,探究道:“阿姊你脸怎么红了?”
“是灯烛映红的!”
沈渺借口进灶房里收拾,落荒而逃。
***
之后连着好几日,因烤鱼一炮打响,沈渺早晨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早市的羊肉汤与小笼包都没空卖了,中午才慢悠悠地开铺子,一边腌鱼一边备菜。
切着菜,她还在琢磨着日后的经营模式。
现下看来,早市与晚市是兼顾不了的,若是不扩店不招工,便只能取舍。她才卖了三日烤鱼,刨除成本便挣下了三十多贯了,因为不仅烤鱼挣钱,卖一份烤鱼还能搭着卖出去好多的酒水和小菜,大大提高了她铺子里的营业额。
但日后这数额只怕也会缓缓下降,毕竟这是一道新菜,刚开始客流是最多的,之后想必会降到一个稳定值,但也足够了。
客流稳定后不会像这几日一样忙碌,但沈记的名声其实已经因烤鱼而打响,有了一道令人记忆十分深刻的“大众招牌菜”了。所以,长久下来,夜市高峰期的人也不会减少太多,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