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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在梦里也不知是不是在当女将军,睡觉拳打脚踢,在炕上也能来回转圈。有一回连人带被摔下炕,幸亏裹着被子呢,沈渺第二日推门就看到地上裹成一卷的湘姐儿,还睡得毫无知觉,还打着小呼噜呢。

济哥儿只要在家,陈汌总是爱和他挤着睡的,因为睡前他可以和济哥儿一起看书、背了书再探讨些律法,济哥儿还能帮着陈汌将那些看不懂的字都抄录下来。尤其济哥儿休沐的日子也不多,陈汌便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他们正在屋子里你一嘴我一嘴地拆解《宋刑统》的法律:“阿兄,这条律法的意思是不是,凡是没有男性继承人(户绝)而去世的人,他所拥有的店铺、住宅、资产和钱财,要让他的近亲(家族亲属)变卖。用这些钱来办理丧葬之事及佛事后,剩余的财产才归女儿所有;如果没有女儿,就把财产平均分给其他血缘较近的亲属……[注]”

陈汌看完后还有些不服气:“凭什么女儿不能拥有那些家财呢?家财给了女儿办丧事不行吗?交给亲戚变卖后,他们还会不会好好厚葬那户绝之人呢?说不定会为此中饱私囊。身为女儿的,反倒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父母。何况,万一亲戚死绝了呢?”

济哥儿却想到了自己,幸好他没死,若是他死了,家里的财帛便都是大伯一家的了,阿姊就算回来了,只怕也是一吊钱都继承不到。

他忍下心里的酸涩,看向陈汌求知的眼神,尽量公正地解释道:“或许是他女儿已出嫁,他又没有其他未出嫁的女儿。若是叫出嫁女儿继承,这些家产不是成了女婿的么?这便又不合理了……”

沈渺站在门外听一会儿就打哈欠了。他们总是要睡前聊会天才睡,听他们一本正经地嘀咕遗产分配,沈渺好笑地摇摇头,隔着门嘱咐他们要记得刷牙擦身擦点猪油膏,别第二天起来脸都冻裂了。

其余便不管了,男孩糙养着吧。

阿桃也洗漱完了,正趴在被窝撅着屁股数钱。她先前找沈渺要了个腌咸菜的大陶罐子,每个月得的月钱便往里放,然后每天睡前都要数一遍才能安心睡。她这咸菜存钱罐夜里还都要抱着睡,也不嫌冷。

福兴和唐二更糙了,他俩是来了沈家才被沈渺捏着鼻子要求,他们才会睡前刷牙洗脸洗脚的,否则他俩能把袜子穿得能立起来才去浆洗,简直令人无法忍受。沈渺后来给他们立规矩,否则都不许他们再碰烤鸭和菜刀,也不许进灶房。

后来过上半拉月,总是养出好习惯了。

他们这会子也都回屋了,灯还没熄灭,两人的人影映在窗纸上,瘦高的那个是唐二,他看样子在乖乖叠衣裳。矮胖些的是福兴,他在弯腰铺床褥子。

沈渺像个宿管阿姨似的,把院子每一道门窗都检查好了,门栓门槛眼见着也落下了,便勾下灯笼熄灯了,然后才自己举着小烛台跑回自己的屋子里去,窝进已经烧得暖和的火炕里。

隔日,她起来时便发觉今日的天格外地亮,照得糊了三四层桑皮纸的窗子都白生生地透着亮,她舍不得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便包着棉被咕涌着抬起半个身子,先将窗子微微支开一条缝,往外探看。

深冬小院,已裹上银装,一地雪白。

老桂树的树枝被积雪压得微微弯下来,水缸里盖了一层白被,麒麟似乎还从那上头走过,院子里有一串清晰的猫脚印一路延伸到水缸上,又跳了下来。

天雾蒙蒙,云色灰白。雪还在下,细如尘,没有大风,便下得安静又美好。

沈渺隔着窗凝望了好久。

不过她扒着窗沿眼望雪景,倒是没有什么惆怅的心续,心里只有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

雪落窗前,等她今日约上李婶娘与贺待诏一同去养鸭场规划规划布局,回来之后么……是不是该吃顿正经的“拨霞供”,嗯,铜锅涮肉?

不过铜此时为货币,吃铜锅子成本实在太高,陶锅导热又好像没那么好。琢磨琢磨,沈渺倒想起之前白老三请她操持宴会时还送了她一只鹅,她给杀了冻地窖里了,那还不如——

大勺能炒万物,铁锅炖只大鹅。

第73章 甜沫馅饼

沈渺还在被褥里挣扎时, 唐二与福兴已起来扫雪了,忙完,唐二便来门外与沈渺说了声:“娘子且好睡, 今儿俺来预备朝食。”

一听这话, 沈渺立即便想起床了,唐二的手艺啊,只能说活着。

“娘子莫慌,俺小娘以前教俺做过齐州(济南)小吃。她包那萝卜馅饼,咬一口, 直冒油,老鼻子香了!还有她做的甜沫, 黏糊糊、香喷喷的,也是一绝。就这俩样, 虽不如她做得地道,但也算拿得出手。”唐二对自己颇有自知之明,连忙补充解释道,“不成还有福兴呢, 娘子安心再睡会儿吧。”

也行,沈渺便又倒回榻上眯了会儿。昨日吃了些米酒,虽不醉人, 但也让她的身子怠懒了起来,尤其这样隔着支摘窗,在暖和的被窝里静听外面似有似无的落雪声打在瓦上, 似听春蚕啮叶一般, 簌簌作响,更令人容易犯困。

难得睡个回笼觉,她总算睡饱了精神, 穿上厚实棉衣与外层多缝了一层羊皮的棉鞋,围上围脖套,戴上护耳胡帽,本想出去瞧瞧唐二做了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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