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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你直接将我凝家毫不留情地灭族。”凝茂宏面无表情道:“我请陛下削藩,减轻世家的影响力,却不想陛下如对待扶风谢氏这般残暴无比,连根拔起。最后还要将这一切的源头推给人心之恶,人心之欲,甚至全盘推在我的头上。不过想想也是正常,正如明娘娘所说 ,帝王之术,无非在于错的都是别人。”

明舜华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兄弟阋墙,不由得掩唇笑了一声。

“一派胡言!”徽元帝大怒斥道:“从扶风谢氏开始下手,可是蔺文你最先提的建议!如今谢家满门的血都在你手上,你可有脸去底下见你的姻亲谢尽崖 ?”

九方青穹听着面前昔日志同道合的兄弟们如此直白的互相指责,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他高居玄天塔,久不问世间事,哪里知道原来这两个人已经变成了如今这般,隐约竟然有分庭抗礼剑拔弩张之态!

更不必说,昔日他与方相寰云耗尽心血、甚至丢弃性命才设下的两仪菩提大阵,竟然成了无数人谋求私利的工具!

“不过是十年,人真的会变到如此地步,竟与过去大相径庭,截然不同吗?”九方青穹眉宇之间,已是一片沉怒:“昔日你我的那些抱负与心血,难道都喂了狗吗!那我们当年为了苍生万民做出了那些牺牲,又算什么?!”

凝茂宏转过头来,眼底已是一片赤红:“你闭嘴!这世上就属你最清高,最不会变,最不问世事高高在上!你以为就你的牺牲最大吗?你是失去了你的妻子,可方相寰云是方相族人,她心甘情愿为天下计!也是她自己把阿橘封入长湖的!让你和阿橘都忘了有关她的一切的!到头来,你真正被迫失去的,只有你与阿橘的记忆罢了!而我呢?!我可是失去了我的一对儿女!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后了!”

他喘着粗气,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埋的,最大的悲恸。

“陛下最重要的修为,可以逆转两仪菩提大阵,吸苍生之力,大阵之力为己用,为此甚至还能复活明娘娘来作为幌子,不损陛下声名。而你,青穹,你失去的记忆,也有找回来的一日。我呢?”凝茂宏大声道:“我呢?!”

“我呢?!”

他声嘶力竭地问,那两个字在整个玄天白塔中不断回荡震颤。

这才是他态度大变,玩弄权术,只手遮天,表面与徽元帝依然君臣同心,甚至秘密送了自己嫡长女入铜雀三台,可事实上却悄然培植自己的势力,隐约要与徽元帝形制衡之势,让他不敢动龙溪凝家的原因。

他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女儿了,总不能连她也保不住,总不能……让全族都跟着他葬送在因他的理想主义而起的波澜之中。

他曾经以为,自己也可以如史书上那些铁骨铮铮,不惜六亲绝断,愿意为天下万民燃烧自己,直至最后一丝神魂都被烧尽,舍小我而为天下的至情至性之人般,成为这样千古一臣。

但他错了。

他做不到。

他很清醒地发现自己做不到,看着自己被私欲打败,看自己变成少年昔日的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可那又如何。

所以他嗤笑一声,继续前行。

徽元帝胸口的那颗珠子终于彻底没入了他的胸口,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到了久违的力量顺着他的身体蔓延到了四肢,这种被力量充盈的感觉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那种等待了十载终于一夕得偿所愿的快意激荡在心头,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在此刻也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十年了,朕已经在不安中活了十年了。”徽元帝直起身子,看着自己的手:“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珍惜,只有失去了以后,才会知道,力量是多么重要的存在。蔺文,朕怕啊,怕前朝的反扑,怕世家的报复,怕得晚上睡不着。”

就在他直起身的那一刻,九方辛夷只觉得自己身后的如是菩提树好似在这一刻被抽走了大半生机,虽然树还是那棵树,却似乎有什么从内里开始衰败腐朽,再难回寰。

她只觉得心惊肉跳,想要回身抱住身后的树,却因为被阵线困住而不得动弹,可她的手却倏而碰到了什么。

那是一只她再熟悉不过的手,那只手上,有一串她亲手系上去的红绳金铃。

许是姬渊恰好站在树后,所以躲过了徽元帝布下的困字阵,他有些艰难地绕开铺天盖地的阵线,轻轻握住了九方辛夷的手:“别回头,是我。”

九方辛夷的心微微一颤。

宽袖遮掩了袖下交叠的两只手,姬渊从她的指缝穿过去,一根一根,扣紧了她的手,低声如呢喃道:“至少现在,不要甩开我的手。”

“外面都是神卫军,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忍不住道:“你不是走了吗?”

“是走了,但是三千婆娑铃响了。”姬渊轻声道。

九方辛夷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蓦地闭眼:“你不该来的。”

姬渊似是笑了笑:“我总要来看你一眼,才能安心。”

九方辛夷觉得自己的声音似是带着颤:“你什么时候来的,你……”

“我都听见了,也看见了。”姬渊的声音很温和,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末了竟然在反过来安慰她:“阿橘,不要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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