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调戏……
“啧,怎么动不动就走神。”
见他半晌无话,阿依夏木略有不耐,“本宫今日选你,给你特权,无非因为一来你生得比他二人好看,二来圣女府后院三千佳丽没你这款,你的箫声里有故事,且见着本宫还能不弹错音。”
一边说一边又瞥了眼窗外晦暗天色,不悦催促道,“别磨磨唧唧想东想西了,快选,本宫不喜下雨,此刻心情不佳,正赶着回府。”
云峤:……
今日到现在,眼见她时而佻薄时而沉定,时而放旷又时而顽劣无耐性,多变得如同六月天象。
只能说圣女其人……
他是真的看不太懂。
几不可查叹了口气,云峤侧目看向伏跪在地的二人,眸中一番神色变幻,最后归于一派沉静,“谢殿下垂爱恩赐,但今日这毒……便罢了吧。”
他负着手,神色淡然,不卑不亢,“一来,他们说的污言秽语,皆为过往事实,云峤并无甚可否认之处,循南楚刑律,亦不构成谣诼造言之罪,便也无可指摘,方才意气出手,确是我欠妥。”
侧头看向一旁空着的四把圈椅,他微微一顿,声音低缓,“二来……一路至此,个中酸辛苦楚,我们四人皆尝遍悉知。由‘四魁’之位掉落,换作是我亦抵死不愿,己所不欲者,不应强施于人。”
而这句,便显仁心。
连地上惶惶发抖、埋头啜泣不止的二人听闻此言,都突然安静下来,似有所思省。
阿依夏木深深看了身侧负手而立的男子一眼,随即侧头望向三步外的沅芷,微微颔首,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意眼神。
——不愧是当年母后于殿前钦点的探花郎。
这一年多泥潭深陷历尽屈辱,尚心性未改风骨不移,玉汝于成,可堪大用。
然对于云峤所答,阿依夏木并没有立即回应,只对着沅芷道,“你且先行下去安排一下,说本宫雨天不豫,即刻动身回府。”
沅芷躬身领命而去。
阿依夏木回过身,在原属翠微的那把圈椅里坐下,单手支颐,抬头看向云峤,“你方才说得不错,只有一点,本宫却不认同。”
“即便所言属实,却需要看一个前因后果。否则仅凭只言片语随意拼凑,便是以偏概全,有失偏颇;尤其看人一途,仅凭一段过往,如何能就此论其生平?”
“况且,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本宫可没你那般大度。”
听她话中明显意有所指却丝毫未失公允的维护之意,云峤心下触动,下一秒,却见懒散支颐的女子眉眼弯弯隔着屏风看向对面绣榻,对榻上一直乖觉旁观的两名侍女勾了勾手指,“篱菊,渚莲,你们过来。”
篱菊渚莲还未能完全从方才锁骨额前的两个吻里回过神,红着脸不明所以地上前,却见面前女子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小瓷瓶来,笑盈盈看着她们,额前青月随着她的动作微晃,泛出捉摸不定的冷光,“我这里还有一种毒药,想让你们喂给地上二人服下。”
此言一出,站着的三人俱是一愣,跪着的二人又开始磕头求饶。
唯有坐着的人,手里托着白瓷瓶,好整以暇地耐心等着。
片刻后,篱菊率先应声而出,“奴婢领命。”
只见她从阿依夏木手中接过瓷瓶倒出一颗后,将瓶子不容拒绝地塞进身边面色犹豫的渚莲手里,随即上前一把抓起地上一人,不顾对方哀求挣扎,硬生生将那毒药给对方强喂了下去,略显硬朗的眉眼之间竟有几分畅快之意。
松风阁为小倌馆,男子为花,女子为叶。
貌美有才的男子可为花魁,而容貌端正、力气大或是习过武的女子,为楼中侍女,若非客人指名要她们服侍,其寻常职责类似于青楼中的小厮或龟公之流。
小厮龟公毒害花魁,该是何等的罪过?
然见篱菊如此,一旁的渚莲狠狠咬了咬牙,心一横,也将毒药给另一人强灌了下去,最后微微苍白着脸,将瓶子恭敬递归到神色满意的阿依夏木手中。
云峤秀眉紧蹙张口欲言,却被阿依夏木出声阻断,“给四魁喂毒,你们二人也无法继续留在松风阁中。正巧云峤入府后缺人侍候,你二人今后便跟着他吧。”
篱菊闻言眼神一亮,立时屈膝跪地伏拜,语带感激,“篱菊谢过殿下大恩!”
渚莲慢一拍明白过来,心绪激动间不由小声啜泣出声,也跟着盈盈伏身叩拜。
云峤看着阿依夏木,又看向瘫在地上神色痛苦的二人,最后移目于匍匐跪地的篱菊。
——圣女既知他名姓,必然查过他底细,也定然知晓,篱菊原也出身热合依氏,乃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此举既有以篱菊为质的威示之意,却也是施恩。
云峤眼中神色几番浓烈变幻,最后只敛眸一揖,低声道,“多谢殿下恩慈。”
阿依夏木神色松快地从座中起身,